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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我坐上了进藏的火车。

父母送我去车站的时候,没忍住又偷偷拭泪。

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反思和悲伤。”

我点点头,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进站回头冲他们挥手。

一路风景从车窗悠然而过,我不时地拍下。

朋友圈都快要变成游记了。

王医生在每一条动态下点赞,不时地评论:

“流下两行羡慕的泪,今天又是手术台前站一天。”

徐语早就已经不是我的置顶了。

她的消息被同事们的各种分享冲刷在底部。

总是简单的四个字:“注意身体。”

抵达的那天,风猎猎地扎得我脸疼。

她打来电话,声音被风吹得有点破碎:

“李知珩,我刚刚午睡的时候梦到你了。”

我平静地抬头看着远处的雪山,近处随风飘摇的铃铛。

她的声音和每个字都变得陌生。

“想起我们在医学院时说过,以后要一起去那里。”

我们有过很多次同行的机会,但都让步给了她的仕途曙光。

她迟疑地说:“我们......连婚礼都还没办。”

毕业时太穷了,两个人兴冲冲地去领了证。

约定以后婚礼要风光大办,要我拿钻戒换她手上那枚易拉罐环。

一转眼七年过去了。

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她的背叛。

听她深深地叹气,说出那句:“是我对不起你了。”

“是的,是你对不起我。”

她似乎愣住了,许久才闷闷地说:

“我签过字了。”

心底彻底地松弛了,我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

“那就祝徐院长从此天高海阔,一路高升。”

她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沉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