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砀山“无赖”乱世枭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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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温风光了一阵子,朝中就有蒋玄晖、柳璨等“开明人士”开始为朱温张罗改朝换代的事情来了。这两位运气不好,马屁拍到了蹄子上,蒋玄晖有些迂腐,他认为改朝换代必须遵守以前的潜规则,就是先封大国,总百揆、加九锡礼,然后再行实禅代之事。蒋玄晖说的并没有错,历史上许多改朝换代都是这样玩的,比如司马炎、刘裕、萧衍、陈霸先、杨坚等。但朱温却不喜欢这么哆嗦,冲着蒋玄晖大骂道:“真他娘的迂腐,难道我不受九锡就不能当皇帝了?”还是朱温说的实在,不似司马炎等虚伪做作,丑态百出,徒留历史笑柄。

朝中同情唐朝的人还比较多,朱温一时难以下手,就假模假样的推辞掉了九锡,还做他的梁王。蒋玄晖、柳璨等几位却急着要朱温当皇帝,逼小皇帝李柷再加朱温九锡礼。蒋玄晖、柳璨的所做所为让很多人不齿,名声甚坏,朱温渐渐的也感觉到了这二位想要荣华富贵,却要让他背黑锅,寻个借口把他们给杀了。

正当朱温准备下一步的计划时,魏博军忽然发生哗变,罗绍威控制不住,向朱温求援。朱温不能容魏博有失,便率大军去魏博镇压。要说朱温确实不是吹的,到了魏州,三下五除二就将乱兵荡平。罗绍威感激涕零,盛请朱温盘桓一些日子,其实罗绍威是想借朱温的名头震震刘仁恭、王鎔他们。可没想到朱温在魏博呆了半年左右,差点把罗绍威吃穷了,汴军能打仗,也能吃喝,半年时间内就吃掉了七十多万头牛羊猪们,花钱更是如黄河决堤一般。罗绍威心疼死了,这个后悔啊,他说了句历史很有名气的话:“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后悔也没有用了,朱温可不管你这些,吃完了喝完了也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

天佑三年(公元 906年)九月,朱温发兵攻打沧州。刘仁恭赶忙来救,但他知道朱温的厉害,不敢和汴军开战。沧州情况越来越糟,粮食用尽,甚至出现了吃人的惨状。朱温在城下劝刘仁恭的长子刘守光:“你老爹已经被我打怕了,他不会来救你了,还是早点投降吧。”刘守光虽然比较迂腐,但为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他说了句:“我是刘仁恭的儿子,当然要为父亲守城。大王现在要以仁义制服天下,所以我更不能投降。大王如果用我这个背叛父亲的人,那么天下将如何看待大王?”

刘守文这话说的堂堂正正,无懈可击,朱温听着脸红一阵白一阵,心中有愧啊,便暂缓了攻城。刘仁恭生怕儿子有意外,忙又向河东的李克用求救,李克用本不想管闲事。可李克用的儿子李存勖却很有战略眼光,对父亲说:“现在能成成为朱温威胁的只有父亲和刘仁恭,如果刘仁恭被灭,那么我们将失去一个战略侧翼,悔之晚矣。”

李克用觉得有理,派儿子李嗣昭、周德威等人去抄朱温的后院,没想到驻守潞州的汴军大将丁会突然投降李嗣昭。后来李克用问丁会为什么要这么做?丁会哭着说“我虽然是梁王提拔起来的,但看到他要篡夺唐朝,所以出于大义,才来投降大王。”写到这,真忍不住要问问丁会:跟着李克用就是忠诚?

李克用的“唐”和李世民的唐朝根本不是一回事,李克用也没少干对不起唐朝的事,和朱温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丁会要真是对唐朝忠诚,就应该在唐昭宗被弑的时候举兵声讨朱温,早干什么去了?

朱温听说泽潞丢失,直骂丁会是个白眼狼,沧州是拿不下了,只好回来。刘守文写信给朱温,希望朱温看到老百姓的份上,留下一些粮食,沧州百姓快要饿死了。都说朱温残暴,朱温是残暴,可同时代的那些军阀哪个又好过朱温?朱温倒很爽快的为沧州百姓留下了大量粮食回去了。

汴军经此一挫,士气大受影响,朱温郁闷了好些日子。这时罗绍威劝朱温不如废掉唐朝自立,让那些反对朱温的人没有了反对的借口。朱温没有立即答应罗绍威,但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唐朝的旗号在这时早就破烂不堪了。即使自己再打唐朝的旗号,李克用、王建、杨渥(此时杨行密已死)也不会放过自己。想来想去,朱温决定废掉唐哀帝李柷,另建新朝。

唐朝天佑四年(公元 907年)二月,朱温在汴梁正式称帝,改元开平,国号大梁。当然在称帝的过程上少不了马屁精的出乖露丑,不是什么黄龙现,就是什么七彩芝,天花乱坠般胡闹一通,朱温心满意足的做起了五代的第一把金交椅,更名为朱晃,史称梁太祖。

后来梁朝被李存勖所灭,一直到后周,朱梁都被视为伪朝,赵匡胤建立宋朝后,为了上接正统,才承认梁朝的正统地位。但是朱温的篡位和之前的南朝隋唐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如果说朱梁是伪朝,那么唐朝从杨家小儿手中篡位不也成了伪朝?朱温不是好东西,而所谓“上承唐朝正朔”的李存勖根本就是个冒牌货,他能算得正统,为什么朱温就不能算呢?

朱温当了皇帝,头一个不服气的人,并不是李克用这个“唐朝正统”,也不是王建这个贩盐的,而是朱温的亲哥哥朱全昱。有一次,朱温赌性大发,聚集宗族赌博,赌桌旁狂呼乱叫,没个体统。朱全昱早就对这个弟弟看不顺眼,趁着酒劲将桌子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指着朱温的鼻子骂:“朱三你不过是个草民,跟着黄巢做贼,后来唐朝封你为节度使,这辈子你可以知足了。没想到你居然灭了唐朝三百年的社稷,你这样做是要遭天遣的,我们朱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说完就拂袖而走,朱温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朱温把国都定在汴梁,把汴州改名为开封府,这也是开封历史上第一次正式做首都,这对开封成为历史名城有着至为深远的影响,后来的北宋建都在这里,把开封的历史影响推向了极致。而长安则正式告别了一千多年辉煌的建都史,从 “贵族”降为“平民”,但长安因为唐朝在历史上独特的地位,而至今仍然享有四大古都的地位,和北京、洛阳、南京齐名。

而这时,朱温的原配张氏已经病故,她曾经劝戒朱温不要废唐自立,但朱温没有听进去。不过朱温对张氏的感情是没有变的,直到朱温死时,他也没有立过皇后。张氏为朱温生了一个儿子,叫朱友贞,就是后来的梁末帝。

不过没有了张氏夫人的规戒,朱温开始纵淫起来,他宠幸过上百个女人,比黄巢还要牛气。欧阳修在修《新五代史》时把朱温狠狠臭骂了一通,但欧阳修却把朱温后来的惨死归于“女祸”,说什么“女祸”大者亡天下,小者亡家,所谓“红颜祸水”者矣。可是“女祸”只是外部因素,真正起到决定因素的还是男方的自我修养,封建社会中,男性统治者造成天下大乱,却让女人来背黑锅,实在不太公平。

唐朝灭亡了,但当时天下却四分五裂,战争频仍,形势极为混乱。中国历史上有两个最为混乱的时期,一个是东晋十六国,一个就是五代十国,也难怪欧阳修说:“呜呼,五代之乱极矣。”

朱温灭唐后,地方上的一些军阀意见不一,李克用、王建、李茂贞、杨渥等人坚决不承认梁政权,仍然延用唐朝年号。而其他的一些藩镇,却都“识时务”的很,向朱温称臣。他们的心理普遍就是不管谁当皇帝,只要承认我在本地区的统治权就行。李克用王建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忠臣,王建最丢人,他率先向天下发檄要联合讨伐朱温,可惜没人搭理他,原因只有一个,就是王建“非诚实”。果然,没过几个月,王建就自称大蜀皇帝了,可见王建“非诚实”不是平白捏造出来的。

看到那些反对者还在打着唐朝的旗号,朱温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唐废帝李柷杀死,绝了这些人的“邪念”。梁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春,“济阴王”李柷死于曹州,年仅十七。末代皇帝往往不得善终,尤其是南北朝时期, “禅让”的血腥味最浓,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朱温。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不得善终的亡国皇帝是明永历帝朱由榔,被“与时俱进”的吴三桂逼死,清末代皇帝溥仪经过改造,重新做人,开始了历史的新篇章。

这一年,北方的契丹部首领耶律阿保机向朱温称臣纳贡,契丹就是后来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辽国的前身,北宋名将杨六郎镇守三关,对抗的就是这个契丹大辽国。

朱温不甘心北方门户泽潞地区被李家的占着,决心要夺回来。开平元年(公元 907年)六月,朱温派保平节度使康怀贞帅八万梁军会同魏博军去收复潞州,康怀贞巴不得有这个立功的机会,大摇大摆的去了。结果河东方面的昭义军节度使李嗣昭死守不战,梁军不想坐吃山空,如潮般攻城。但李嗣昭命硬,梁军打了半个月,就是没拿下来。

晋王李克用得报潞州被围,也尽遣精锐前去解围,河东方面的几员名将周德威、李存璋、李嗣源、安金全等人急驰潞州。朱温耐心有限,二十多天没得到捷报,便撤了康怀贞,代之以亳州刺史李思安。李思安倒有点本事,来到潞州城外,李思安传令,在城下建立了一座军事据点,企图隔断城中河东军和城外河东军的联系,梁人称之为夹寨。周德威不能让李思安得手,日夜攻寨,即使攻不下来,累也要累死梁军。梁军也不想出去送死,龟缩在寨中,以守代战。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晋王李克用病故、其子李存勖继为晋王的消息。相传李克用死前,曾经交给李存勖三支箭,说分别代表刘仁恭、朱温和耶律阿保机。以后每攻灭一处就要在我墓前取出一支箭来,告慰我的在天之灵,李存勖后来也是这么做的。李存勖追尊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不过这个“唐太祖武皇帝”比起那个唐太宗文皇帝来,差的不止一个段位,连修史者都认为李克用不太能当得起这个“武”字。

朱温自以为很了解李克用这个人,总感觉这个沙陀子是在玩诈死计,为了稳妥起见,朱温决定亲自走一趟。朱温看到李思安也是个绣花枕头,没用的水货,便又让刘知俊代替李思安做为潞州前线总指挥,但刘知俊暂时还留在同州(今陕西大荔)。

在确认李克用病死的消息后,朱温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朱温眼中,李存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孩子,不足以威胁到他,没想到李存勖初出茅庐便给朱温一个大大的下马威。朱温感觉没意思,老对手死了,臭小子李存勖懂个鸟?回到汴梁避暑去了。留下刘知俊,命他暂时驻守这里,过段时间再撤。

他想的倒是轻松,可惜他眼中吃屎的娃娃李存勖可是个厉害的角色,李存勖年少气盛,也想出出风头。于开平二年(公元 908年)四月间,李存勖亲提锐旅前来解潞州之围。河东军行至距离潞州以北约五十里处的黄碾下营,李存勖身披重甲,时刻准备上战场,命人随时侦探前线情况。当李存勖探知梁营没有瞭望哨时,大喜过望,机会太难得了,不可错失良机。

到了五月,这天清晨天降大雾,李存勖率军轻进至三垂冈(今山西长治附近)埋伏,等待最佳攻击时机。大雾一直到晚上还没有散去,李存勖觉得机会到了,便对各部下达了总攻令。李存勖率一路直薄梁营东北寨,周德威和李存审各为一路,三路齐过,朝梁营杀去。李存嗣的干大哥李嗣源做前锋,攻破了梁营东北角,河东军一拥而入。梁军的侦察功能完全失效,毫无防备,被河东军这一阵杀的那叫痛快。梁军近乎被全歼,军械粮食尽被河东军夺去。潞州被围了将近一年,到这时才从梁军的包围解救出来。

河东军想趁势去取泽州(今山西晋城),但梁朝大将牛存节率援军已经来到泽州。河东军开始攻城,在城边挖地道,准备“神兵地降”,但牛存节守城很有一套(李嗣昭也不过如此)。河东军攻了十几天,泽州纹丝不动,加上梁将刘知俊即将行进至泽州,李存勖知道泽州暂时动不了,反正在三垂冈已经占了大便宜,足够炫耀的了。便撤军回到太原,大摆宴席,犒赏三军。

朱温一边避暑,一边得着好消息,哪知道得到的居然是全军覆没。朱温一世枭雄,哀叹连连,说了一句很著名的话:“生子当如李亚子,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豚犬耳。”

八百多年后清朝有一位诗人叫严遂成,写了一首著名的咏史诗《三垂冈》:“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又过了二百多年,伟大的书法家毛泽东同志手书了这首《三垂冈》,成为毛泽东书法作品的名作。

朱温也许是汴梁呆的时间太长了,渐渐感觉没有意思起来,于开平三年春,迁都洛阳,不过仍以汴梁为东都,地位不变。没等朱温在洛阳的龙椅上坐热,忠武节度使刘知俊造反的消息就传来了,朱温大为不解,象刘知俊这样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臣,怎么也说叛就叛?朱温写信质问刘知俊:“朕待你不薄,为什么要背叛朕?”刘知俊说是因为害怕前不久族灭王师范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朱温听了这个理由非常意外。其实刘知俊这个理由并不十分充分,因为王师范本就是一路藩镇,东山再起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刘知俊可以说是朱温的“家臣”,只要你不叛变,还怕朱温杀你?天下未定之时,谁又敢玩“兔死狗烹”的把戏?

刘知俊没有听朱温的劝告回心转意,其实事以至此,无可挽回,即使刘知俊不反了,也难保朱温心中记恨。朱温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派刘鄩前去平叛。刘鄩是梁朝一代名将,刘知俊岂是刘鄩的对手,不到一个月,刘知俊兵败逃入岐境,西部形势稳定下来。

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知俊叛变刚被平息,镇州的王鎔又和晋王李存勖勾搭起来,关系很暧昧,朱温对王镕越来越不放心。开平四年(公元 910年)的十一月,朱温借口燕王刘守光准备南下攻镇、定,派出供奉官杜廷隐等人前来“帮助”王镕守城。王镕知道梁军此来没安什么好心,但又不好公然拒绝,朱温是什么样的人王镕当然清楚。

杜廷隐率军来到深州(今河北深县),要王镕把他们放进城去,“防御”燕军。王镕不敢不从,梁军进入深州据守。朱温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王镕身上插进一根刺,只要王镕敢有不轨,立刻捅死他。王镕一直在犹豫,要和朱温撕破脸皮,即使搬来李存勖,有没有把握战胜梁军?万一失败,九族俱毁!战争从来都是这样残酷,“夷其族”,说的很轻巧,其中的惨烈外人谁又能体会得到?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一人失败,却要整个家族的生命来买单,不管是耄耋老翁,还是黄口孺子,没二话可说,就一个:杀!

这个时候,梁军中有人叛逃至镇州,把梁军的下一步战略意图告诉王镕:消灭镇州、除绝后患。王镕还在犹豫,只是写信告诉朱温说燕军已经走了(根本就没来!),希望王师还都。朱温装好人,派人去安慰王镕。可没过几天,王镕就接到深州梁军将城中的镇州军歼灭。知道朱温这个“无耻之徒”要来真格的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王镕决定跳出朱温这条贼船,转投李存勖,为了稳妥,王镕同时向李存勖和刘守光发出求救信号。

燕王刘守光收到了王镕的鸡毛信,但刘守光却机械的运用“卞庄射虎”策略,说是等两军元气大伤后再出手不迟,没有听从部将孙鹤“援赵巩固幽州外围”的正确战略建议。刘守光很点有意思,他曾经勾引上手父亲的侍妾罗氏,被刘仁恭打了一顿。刘守光怀恨在心,居然出兵攻打老爹,将老爹擒去,幽居别室。老子当了儿子的俘虏,真是千古奇闻。事情到这还没完,刘守光的哥哥刘守文见老爹当了弟弟的俘虏,来攻刘守光,结果在阵前使诈被刘守光识破,刘守文也当了俘虏。刘守光这才当上名副其实的幽州节度使,地盘比较大,兵力也比较强,但就能力比较差,人品更是比较低劣,最后还闹出一系列丑闻,出尽了洋相。

刘守光愚蠢糊涂,可李存勖却深知这是一个削弱朱温实力的好机会,控制镇、定地区不仅能威胁到梁朝的东线,而且能对日后消灭刘守光打造有利局面。王镕来信求援,自然不想错时天机。朱温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削弱朱温就是壮大自己。李存勖先派周德威率河东精锐步骑来到王镕地界,驻守赵州(今河北赵县)。王镕见到河东军来了,略觉放心,他相信河东军的实力。王镕正式和朱温决裂,奉李存勖为盟主,尊奉河东的天佑年号。

不久,李存勖亲率河东军主力南下,而这时朱温也决定向镇、定用兵,一举剪除北方威胁。派宁国节度使王景仁、潞州招讨副使韩勍和相州刺史李思安(这老兄又来了)出兵北上,消灭王镕。当然朱温是知道李存勖已经到了镇州,他真正的对手不是王镕,而是李存勖。

两军对峙于柏乡(今河北柏乡),李存勖为了摸摸梁军的底细,先派周德威出马挑战,梁军固守不战。李存勖不想这样耗下去,让周德威上前骂阵,什么难听骂什么,狠狠的给我骂!

王景仁果然被骂急了,和韩勍尽遣主力出营,找周德威决战。梁军先看中了不太能打的镇州军,先打掉王镕的主力,敲开一个缺口。镇州兵拼死抵抗,但梁军人多势众,镇州军眼看到顶不住了,梁军即将渡过野河。河北岸的李存勖知道不能让梁军过河,否则要吃大亏。命大将李建及出马和梁军对决,河东军的战斗力确实不是吹出来的,河东人身体强壮,善于野战,打阵地战是最拿手了。果然,梁军没攻下来,两军缠在一起进行残酷的绞杀。

一直打到中午还没分出胜负,梁军感觉有些饿了,被河东军折腾了半天,力气渐渐不支。王景仁不再这样打下去,想先回去吃饭。可河东军哪会放过梁军,趁梁军刚刚回辙之机,大呼“梁军败了!弟兄们快杀敌立功啊!”河东军士气大涨,冲进梁军阵中一阵狂杀,梁军阵脚大乱,形势在瞬间发生逆转,梁军大败,死伤数万,余下的梁军见势不好,活命要紧,大队大队的解甲投降河东军。王景仁、韩勍、李思安等人仓皇逃去。

李存勖想趁火打劫,一举打到汴梁城,活捉朱温老儿。河东军一直追到刑州(今河北邢台),驻节这里的梁保义军节度使王檀已经得到败报,严加防备。河东军打到城下,看到梁军有备,一时不便攻取,也就见好就收,收兵回去。而呆在深州“防御”燕军的梁军杜廷隐部听说了河东军的厉害,不想被李存勖当饺子吃了,当夜率军驱赶附近的强壮男子南下撤到梁朝境内。

乾化元年(公元 911年)正月发生的这场柏乡之战是五代史上的著名战役,柏乡之战是梁晋争霸过程中最具战略意义的大战,此战败后,梁朝的精锐兵力损失惨重,朱温为之骄傲的“龙骧”、“神捷”军全军覆没。河北的形势也发生重大变化,王鎔、王处直全面倒向李存勖,梁朝从此一蹶不振。李存勖基本控制了河北地区,对梁朝的优势越发明显。

而大梁皇帝朱温在柏乡兵败之后,心情大坏,看到李存勖如此猖獗,更加郁闷不乐。朱温想不出更好发泄郁闷的办法,就把女人当成了他的发泄对象。当他听说河南尹张全义家有许多美女时,不禁心动起来,借口避暑,在张全义府中厮混了十几天。从张全义的老婆储氏到张全义的女儿、儿媳,没一个逃出朱温的魔掌。朱温强迫这些可怜的女人玉体横阵,自己则“性致盎然”的慢慢欣赏这人间美妙景色。一时间,张府中淫声四起,秽不可闻。张全义“学得一个乌龟法、得缩头时便缩头”,装没看见。看见了又如何?对张全义来说,固然是奇耻大辱,但面子再大,也大不过命。

但张全义的儿子张继祚还算有些血性,看到自己的老娘、老婆加老妹受辱,气的操刀就要去和朱温这个老淫棍拼命。“老乌龟”张全义一把把儿子揪住,顺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并说了一番大道理:“当年你老子我在河阳受困的时候,要不是朱家的来救,老子命早没了,哪还有你们这些王八蛋?朱家的思情是永远也报答不完的,这些事算什么?”张继祚这才把刀放下来。

其实张全义心里明白,自己的生与死就在朱温一念之间,即使朱温以前没帮过自己,现在他也不敢对朱温怎么样。朱温是五代头一号煞星,惹恼了这位爷,王师范就是他的下场。

朱温这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可他愈老愈精神,玩过了张家的女人后,朱温感觉索然无味,又把色眯眯的眼睛盯上了他的儿媳妇们。朱温儿子不少,但朱温却最喜欢干儿子(五代前期盛行认假子)博王朱友文,甚至张氏夫人的亲生儿子均王朱友贞也不如朱友文受宠,不过朱友贞和朱友文的关系倒还不错。

朱友文虽然是个美男子,博学多才,还能写诗,但这些却不是受到朱温宠爱的深层次原因。因为朱友文有个漂亮老婆王氏,美丽指数在朱家的妯娌中高居第一,朱温为了这个干儿媳流了不少口水,最后实在奈不住欲火煎熬,把王氏勾搭上手了。民间把公公勾搭儿媳称为“扒灰”,朱温只顾逞自己的肉欲,还管甚么道德约束?道德约束的前提是自己想受约束,如果不想受约束,那道德对你就毫无意义。

当然王氏和朱温之间发生性关系可不是无条件的,朱温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朱温要把梁朝的江山传给朱友文。朱温已经被王氏给彻底征服了,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还真准备把皇位传给干儿子朱友文。

公公和儿媳妇之间的帘中对话(假想版):

公公:闺女,你咋长的这么俊涅?

儿媳妇:长的俊不好吗?

公公:好啊好啊,这辈子真没见到比你还漂亮的女人涅。

儿媳妇:那陛下觉得是我好涅,还是元贞皇后好涅?

公公……:她很贤惠,但她不如你风情万种。

儿媳妇:陛下真的喜欢我吗?

公公:当然了,我发誓,有半句假话,出门让狗咬。

儿媳妇:可我是你的儿媳妇啊,这样做我觉得对不起朱友文。

公公:……,有点,不过他会理解我的(当然“理解”,不然也不会纵妻乱伦)。

儿媳妇:我把自己的身子给了陛下,陛下总得有所表示吧。

公公:那你想要什么?

儿媳妇:陛下千秋之后,把江山传给朱友文。

公公:我要是不传呢?

儿媳妇:那我就和陛下说拜拜,以后别想在我这占便宜。

公公差点昏过去:传,传,我传还不行吗?

儿媳妇:这还差不多。

公公急不可耐:哪这么多废话,&amp;&amp;<em></em>(&amp;%^&amp;%$^^$$%^##%%#……

同时和朱温发生性关系的还有郢王朱友珪的老婆张氏,但朱温并不喜欢这个生母出身低贱的儿子,而且张氏也不如王氏更能撩起朱温的性欲。所以表面上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暗中却是朱友文和朱友珪的较量,结果胜利的天平越来越向本不是朱家血脉的朱友文方面倾斜。

梁乾化二年(公元 912年)闰五月,朱温让王氏亲自去趟东都汴梁,召朱友文来洛阳准备继承皇位,王氏兴高彩烈的去了。而她的冤家对头张氏得到这个消息后,急的如热锅之蚁,心里一阵凄凉,不住的吐酸水:老娘把身子都给了你这个老淫棍,却落得如此下场。回去告诉朱友珪:“完了!老头子准备把位子传给朱友文了。朱友文当上皇帝,我们都不得好死!快点想办法自救吧。”说罢痛哭起来。

朱友珪纵妻乱伦,无非就是要做皇位继承人,哪想到被朱友文占了先手。形势紧急,容不得朱友珪多做他想,情急之下,朱友珪决定挺而直险,用武力解决问题。

乾化二年的六月,朱友珪买通禁军将领韩勍,朱友珪做为禁军统领,可以自由出入大内,便让韩勍带着五百牙兵混入控鹤都中趁夜斩关入宫,找到了正准备睡觉的朱温。朱温身边的侍卫见来了乱兵,都吓跑了,只剩下朱温这个老光棍目瞪口呆的望着朱友珪。

朱温在琢磨透了朱友珪的来意后,大骂道:“朱友珪你这个畜牲敢反老子?!”

朱友珪也不客气:“对!就是你儿子我!”

朱温气的浑身发抖:“我早就怀疑你有谋反意图了,后悔没早点杀掉你,以致今日。你胆敢弑父,老天有眼绝不会放过你!”这是朱温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朱友珪哪还有心思和他讲理,大喝一声:“我先把你宰了你再说。”递给家奴冯廷谔一个眼色,冯廷谔手脚麻利,一个箭步窜到朱温跟前,一刀下去,朱温惨叫一声,倒地身亡,死时整六十岁。

纵横唐末三十多年、亲手埋葬大唐帝国的一代枭雄朱温就这样死了,死的这么不值、这么突兀,甚至让人发笑:纵容老婆和父亲乱伦的儿子因为没有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报酬”,便把老爹杀死。

朱温死前也许会想到大哥朱全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这样做是要遭天遣的,我们朱家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

朱温一生,从“革命者”到“革命叛徒”,从唐僖宗赐名朱全忠到推翻唐朝称帝,经历了无数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建立了一番霸业,在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朱温确实是个人物!

国人向来以成败论英雄,成者王侯败者贼,残忍好杀并不是否定英雄的借口,不然,后世许多人更应该被否定,可现在那些杀人远多于朱温的人却成了被屠杀者后代心目中的英雄。朱温固然不是什么英雄,但五代时除了柴荣,基本上就没有英雄可论,至于李存勖等辈,和柴荣差了不止一个身位,比朱温也好不了多少。

朱友珪伪造遗诏,让驻守汴梁的均王朱友贞杀死朱友文和大美人王氏,然后才放心的登上皇位。可朱友珪得志后,变的和朱温一样荒淫无耻,残忍暴虐,众人本就不太服朱友珪,看到他胡作非为,更加失望不已。

朱温的女婿、驸马都尉赵岩和外甥、马步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决定除掉朱友珪,改立均王朱友贞。朱友贞当然巴不得天上掉馅饼,自然乐得应允。密遣腹心之人去魏州联络当时梁朝的首望之臣杨师厚。杨师厚开始有些犹豫,说“郢王已经继位,君臣名分已定,”

事关重大,杨师厚不敢轻率决定,便召集文武议事,有个幕僚对杨师厚说: “朱友珪敢弑君父,本就是大逆不道。均王仗义讨贼,天经地义。如果令公此时坐山观虎,万一均王得手,令公将如何面对均王?难道再反均王不成?”一席话让杨师厚如醍醐灌顶,决定把赌注押在朱友贞身上。屯兵滑州,接应朱友贞。

朱友贞一切准备就绪后,密令洛阳城中的袁象先率已经策反了的禁军攻入宫中,来杀朱友珪。朱友珪见状,惊骇万分,企图逃出洛阳。但四下尽是朱友贞的人马,根本跑不掉。绝望的朱友珪让他的“功臣”冯廷谔先杀了“皇后”张氏,再把自己给做了。冯廷谔知道自己的罪过,降也是死,也抹了脖子。

袁象先等人见大事成功,便和赵岩一起来到汴梁劝进,朱友贞不想去洛阳,毕竟汴梁是自己的势力范围。乾化三年(公元 913年)二月,朱友贞在汴梁继位。

和朱友珪生母吴氏出身“低贱”不同,朱友贞是真正的“龙生凤产”,他是朱温和张氏夫人的爱情结晶。而且朱友贞生性温和,喜欢和读书人交朋友,在梁朝统治集团上层很有人缘。所以朱友贞称帝后,很快就得到了梁朝上层人物的拥护,迅速把形势稳定下来。

不过朱友贞只是稳定了国内局势,当朱友贞面对更复杂的北方局势时,他很快就意识到,他的真正对手并不是志大才疏的朱友珪,而是称雄河东的晋王李存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