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决定忽略他那句“修着玩儿”,道:“居所和家,有什么区别吗?”
花城道:“当然有。家里有家人。”
谢怜心中微动。如果一定要有“家人”才能算作“家”,那他已经八百多年都无家可归了。虽然花城脸上并无寂寥落寞之色,但谢怜仍是微生同病相怜之意。又听花城道:“这破地方除了空有华丽,还有什么?哥哥那菩荠观虽然小,我却觉得比极乐坊舒服多了。”
谢怜汗颜道:“你也太抬举菩荠观了,那才是真正的‘破地方’呢。你要是这么不嫌弃,日后什么时候想去就去玩吧。”
花城立刻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后不能嫌我烦。”
“……”谢怜总觉得好像又上了什么当,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当,正纳闷儿着,花城已走到他面前,道:“所以,哥哥找我做什么?”
谢怜倒真是有事,将胸口那条银链子取下来,道:“上次你把这个落在我那里了。”
花城看了那指环一眼,微笑道:“啊,这个?我说了,是送给你的。”
谢怜道:“这是什么?”
花城道:“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你带着好玩儿就是了。”
他越这么说,谢怜越明白此物必然贵重。见他把指环又戴了回去,花城轻声道:“哥哥没有把它当成赌注押出去,我很高兴。”
谢怜道:“我说过啦,既然收下,便会好好珍惜。你什么时候又想要了,随时找我。”
花城却笑道:“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我送出的东西也断没有收回的道理。”
谢怜道:“孤注一掷,死亦无悔?”想起今日赌局,他道:“那黑衣人什么来头知道吗?”
花城道:“是张画皮,查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总会露出马脚的。”
多少也预料到了。谢怜又道:“说起来,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把剑?那种赌局,简直乱来。”
被责备了的花城看着他,道:“可是,我是不能让那剑落在别人手上的。”
谢怜无奈笑道:“倒是像我以前,见了名兵宝剑,怎么样也要弄到手。”
花城笑笑,又道:“提到这个,刚好我有个地方想让哥哥看看,可愿意赏个脸?”
二人穿过几条朱廊,花城把他领到了一座巍巍大殿之前。殿门以钢精打造,雕刻凶兽,令人胆寒。花城走进去,猛兽们自动为其分开一条道路。谢怜还没进去,便感觉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他手背青筋一现,若邪蓄势待发。可看清屋内情形之后,谢怜呆了一下,登时丢盔弃甲,双腿自动带着他走了进去。
他四面八方都被陈列着的各式兵器环绕,刀、剑、矛、盾、鞭、锤……没有一个男人身处这个地方不会热血沸腾!
谢怜四面八方都被绝品武器环绕,犹如置身天堂,两眼放光,心潮澎湃得说话都卡了:“可……可以摸吗?”
花城笑道:“哥哥随意。”
谢怜的手就摸上去了:“此剑阴锋诡谲,最宜刺杀;此刀只需择一明主,以一当百没有问题……等等!这是什么?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花城靠在门边,盯着他爱不释手的模样,道:“哥哥,你觉得如何?”
谢怜流连忘返都舍不得回头,百忙之中抽空道:“什么如何?”
花城:“喜欢吗?”
谢怜:“喜欢啊!”
“有多喜欢?”
“太喜欢了!”
花城似乎窃笑了,但谢怜没注意到,他整个人满面潮红、心跳加速,将一把寒光闪闪的四尺青锋从剑鞘中抽出,惊叹不已。花城道:“哥哥可有看得上眼的?”
谢怜又抽出一把剑,双手举剑,铛铛一击,被剑锋花火映得容光焕发:“实不相瞒,你这里都不是凡品,我全都看得上眼。”
花城道:“我原是想说,哥哥手头没有称手的兵器,若在我这里有看得上眼的,就挑一把拿去玩儿。既然哥哥这么说了,那就全送给你好了?”
谢怜这才勉强清醒,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用啦!我也用不着什么兵器。”
花城道:“是吗?但是我看哥哥,分明很喜欢剑啊。”
谢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把剑,觉得用这样的姿势拒绝可能没什么说服力,把它们小心翼翼放回架上,笑道:“喜欢不一定非要拿到手嘛。我很多年都不用剑了,只要看看就很高兴了。再说你全送给我,我也没地方放呀。”
花城却道:“简单。我把这间屋子也一起送给你不就好了?”
谢怜只当他在开玩笑,道:“这么大一间屋子我可带不走。”
花城道:“不用带走,地也送给你好了。有空哥哥就过来看看它们。”
谢怜道:“可是,兵器库还需要人经常清扫打理的,我怕我亏待它们了。”他怀念道:“从前我也有这样一间兵器库,可惜后来烧了。你可要好好爱惜它们啊。”
花城道:“也简单。有空我来帮哥哥不就行了?”
谢怜笑道:“那我可请你不起。怎敢让鬼王阁下给我打杂?”
正调笑着,目光落到大厅正中,一把通体如黑玉般的长剑闯入他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