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墙壁上都挂着画,色泽浓丽,但这把剑上却挂了整整一排画,是以格外引人瞩目。谢怜手指微动,似想触碰,这时,花城道:“哥哥以为,这里哪一样兵器是最强?”
谢怜提起一点的手又收了回来。花城自然是不会信他今天持剑时的那些鬼话了,但也没问他为何能令这把剑上的邪气溃散,倒是让人松了口气。谢怜干笑两声,道:“当然是你腰上这把弯刀厄命了。”
花城挑了挑眉,道:“我猜,哥哥是不是听说过些什么?关于我这把刀。”
谢怜道:“略有耳闻。”
花城吃吃笑道:“我再猜,不是什么好的耳闻吧。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这把刀是用了无数活人血祭,以邪门凶法炼出来的?”
谢怜道:“实情究竟如何呢?”
花城几步走到谢怜面前,道:“实情究竟如何,哥哥你自己看看它不就知道了?”
他腰间那弯刀上的银眼红瞳又骨碌碌地转向谢怜,那妖气横生的狭长线条微微眯了起来。
谢怜弯腰,对它道:“你好啊。”
听到他打招呼,那只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弯成了弧形,似乎在笑,红瞳转来转去,活络得很,也惬意得很。见状,花城唇角勾起,道:“哥哥,它喜欢你。”
谢怜抬头:“当真?”
花城挑眉道:“嗯。当真。它不喜欢的,根本懒得施舍眼神,除非是要杀了对方——厄命可是很难得喜欢谁的。”
谢怜对花城笑道:“我也挺喜欢它的。”
听到这句,那只眼睛一连眨了好几下,突然银链子一阵叮当乱响,好像刀身在颤抖。花城义正辞严地道:“不行。”
谢怜:“什么不行?”
花城又道:“不行。”
厄命又是一阵乱叮当,仿佛恨不得蹦出鞘来。谢怜奇道:“你是在对它说不行吗?”
花城一本正经地对谢怜道:“是的。它想要你摸它。我说不行。”
谢怜莞尔:“那有什么不行的?”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厄命一下子睁大了眼,仿佛极为期待。谢怜想到大概不能摸银眼和红瞳,被人戳眼球的滋味可不大好,便顺着刀鞘的弧度轻轻搔了两下。
那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享受得很。谢怜感觉也十分奇妙。他以前撸猫撸狗,它们舒服了就是这么眯起眼睛来哼哼呼呼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没想到现在他还能把一把冷冰冰的“诅咒之刃”当狗撸……
这哪里是什么诅咒之刀、不祥之刃啦!
二人在兵器库品评神兵,最后花城不得不提醒谢怜晚宴已布置完毕,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趁兴致高昂,还主动携了花城的手。
听说要在极乐坊最高的楼台上为他接风,谢怜道:“不用这么麻烦吧?”
花城道:“小宴罢了。既然哥哥来了,这次可要多玩儿几天,让我好好尽到地主之谊。”
被按到首席之上,谢怜眼睁睁看着身姿曼妙的鬼界女郎们玉步款款登楼,奉上各色佳肴。他记着之前在集市上看到的眼球汤,已经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无论花城安排什么都要吃下去,没想到菜肴意外的正常无比,甚至应当说精致无比,再想起风师所讲的鬼王设宴的恐怖故事,不免好笑。
花城道:“哥哥笑什么,今天玩得开心吗?”
谢怜道:“开心。鬼市很有趣。”
花城笑道:“那是当然。我这地方,虽然说出去人人都道是三界浊流,群魔乱舞,可其实谁都爱偷偷来晃一晃。如果一个神官告诉你他没来过鬼市,必定是在撒谎。虽然表面上装作不屑一顾,私底下来这里做的勾当可不少,精彩得很。”
一名窈窕女郎送上了酒盏。花城举杯示意,道:“哥哥,喝一杯?”
谢怜道:“不了,茶就……”一抬眼,正好撞上那奉酒的女郎对他抛了个媚眼。
他当场就喷了:“噗——”
还好他那一口茶已经咽了下去,什么都没喷出,只把自己呛到了,咳嗽不止。花城轻轻拍着他的背,道:“怎么回事?哥哥喝茶也能呛到吗?那不如正好换酒?”
谢怜忙道:“不是!修、修我此道须戒酒。”
花城道:“啊,那是我的不是了,考虑不周,差点教哥哥破戒了。”
谢怜冷汗涟涟,而那名送酒盏上来的女郎风情万种地侍立在了一旁。
这不是师青玄算他眼瞎!
这就是他想到的接应办法吗?!
谢怜着实被那一个媚眼惊得不轻,幸好花城只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根本不扫一眼这些美艳鬼女。而当他有意无意似要回头,谢怜猛地一把抓住他。
花城低头,看了看那只抓住自己小臂红衣的手,微笑道:“哥哥有事便说,这么急做什么?”
谢怜道:“我……我又想了想,喝一杯也无妨。”
花城眨了眨眼:“可是,哥哥,破戒怎么办呢?”
谢怜豁出去了:“既是和三郎,破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