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您真的相信那种小鬼会为我们出庭作证吗?看上去只是十几岁的小鬼而已,而且还脾气恶劣娇惯任性……"
团长办公室里,储北弹了弹烟灰,惬意的仰头吐出一口烟雾:"放心吧,虽然是小鬼,不过不是普通的小鬼,是经过手术改造后的特殊品种。"
办公桌后几个手下一愣,对视一眼:"这……手术改造?"
"啊,是啊,"储北漫不经心的说,"还记得九年前屠杀了战友之后就挟带机密叛逃的叶莲吗?他在这里的时候曾经参与过绝密的人体研究计划,据说他对提高单兵作战能力这一点非常狂热,曾经提出过有关于'人形兵器'改造方案,当时被命名为'莲华计划',一度还被上边的人认真考虑过。"
"虽然我对他的做法不能认同,不过看上去他确实是把这个方案应用到人体身上去了。"储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个小鬼,一只手就能悬空提起成年人,一拳下去整面墙全塌,发起狂来的话连我都只有等死的份。这明显是肌肉骨骼都被改造过了嘛。"
几个军官目瞪口呆:"太、太乱来了……原来以为那个罗冀的情人只是个孩子而已就没有多加注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厉害的角色啊。"
"话说回来,储北老大啊!"副官突然反应过来,急匆匆拉住储北的衣角,"据说罗冀非常宠爱这个孩子,感情异常的好,让这小鬼在这样危急关头去和罗冀翻脸成仇的话到底会不会成功?虽然你说他们之间其实是有仇的,但是我觉得太不保险了……"
储北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很多爱情之后其实都隐藏着深深的仇恨啊,反过来也是如此,很多仇恨的来源其实是因为难以言说的爱,只是你们不懂罢了。"储北一边开门一边无精打采的抓了抓头发,"果然我因为晕船就没有睡好过,真是背运透了。我要去探视一下我们的小污点证人,哈——欠……"
走廊尽头一间反锁的小房间里,林风坐在床边,望着小小的铁窗外透出的一点点光线,一动不动。
哐当两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储北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边打哈欠一边口齿不清的打招呼:"喂——小鬼头,精神不错嘛,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啊,连晕船都没能造成丝毫影响。果然像我这样一把年纪的男人在晕船一夜过后就连去逛窑子都提不起兴致来了啊。"
"我不晕船。"
"真羡慕不晕车不晕船也不晕机的人啊。"储北耸了耸肩,"对了,听守卫说你昨晚一直叫嚣着要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昨晚我一直晕晕沉沉的所以就叫他们不要理你——"
突然声音被粗暴的堵了回去,林风一只手揪着储北的衣领猛烈摇晃着:"昨晚偷袭我的看守所警卫是你安排的吧?下了毒了饭菜也是你安排的吧?连枪支不小心走火向我这边打了好几颗子弹的巡逻警察也是你要求他们这么做的对吧?你到底有多恨叶莲校长啊,就这么想迁怒到别人头上吗?!"
"你不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完好无事嘛,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不要跟晕船失眠的大叔计较了……"储北摇摇晃晃的扶着墙,慢慢的站稳,"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补眠……不,回去工作了,拜拜哦小鬼头。"
林风一把抓住他的后领。
储北徒劳的向前挣扎:"喂,你到底想干什么?"
身后一片静寂,半晌林风淡淡的道:"我要见罗冀一面。"
"啊?分手宣言吗?虽然现在关系恶劣,但是大叔我当年也是你师傅的前辈,你比辈分大很多哟。听长辈的话吧,像你这样粉嫩可爱的小男孩还是应该找同样粉嫩可爱的小女孩来谈恋爱才好啊。上了三十岁的男人,"储北不在意的挥挥手,"——都是不可信任的恋爱对象哟。"
林风的手垂了下去,低着头站在原地。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脸,眼神隐蔽在阴影里,看上去阴郁不清。
"……余丽珊……余丽珊她怎么样了?"
储北一怔。
"你们警察会做现场善后的对吧?余丽珊一定被你们带走了,现在她怎么样了?"
"……哦,那个女人啊……好像是必须要去做整容手术的样子。现在在监狱医院里,视情况而定吧,可能她也面临诉讼。总之,作为一个女人的话现在这种情况真是比失去性命还要糟糕了。"
"比失去性命还要糟糕。"林风淡淡的笑了一声,"是啊,比失去性命还要糟糕啊,母亲看了一定会觉得很解恨吧。"
他扬起头,碎发从额际滑下,储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铁窗外一方小小的天空。
"勉强也算是报仇了,之前有很多次都差点忍不住把她抓过来千刀万剐,但是都一直忍耐着,那天终于是出手了。我原本一直以为只要报仇就能得到解脱,但是真正对那个女人动手之后,却感到很空虚。"
就像是承受不住那微弱的光线一般,林风抬起手,轻轻挡住了眼睛。
"我原本是一个一心沉溺于现代军事医学、偶尔接两个任务赚零花钱、偶尔也会喝喝啤酒打打电玩的普通人,从十七岁到现在,从少年到青年这最重要的五年时期,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什么也没有做。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就一直颓废不堪,因为被害怕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所以被校长关在基地里,整天无所事事的东晃西晃,有时甚至几天呆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垃圾随手扔了一地。后来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都说:'这孩子再这样下去就要毁掉了',校长才把一家杀手公司交给我来打理,但是我仍然做得毫无起色,整天浑浑噩噩的,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