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淅想,确实,应该让钟磬音开车来的。
那样在地下车库里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安静地接吻,开去饭店的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打扰。
网约车来了,宁淅先坐上去,钟磬音选的馆子有些偏老白市人才知道,需要走街串巷钻胡同,因此坐去了副驾驶,为司机指路。
钟磬音笑着拧身和宁淅说了几句话,宁淅觉得他这样容易晕车,便叫他老老实实地呆着算了。
吃肉锅的苍蝇馆子,冬天人尤其多,拥挤又热闹,饭菜的味道倒是不错。
钟磬音这阵子终于摆脱了节食地狱,吃得十分欢快。宁淅不知怎么,大概是被煤气或者热气熏得发晕,胃里隐隐有些恶心,只慢条斯地吃,挑拣骨头多的那些肉,很快就在手边堆起来一小摊,没让钟磬音发现他其实吃得不多。
馆子里虽然挂着禁止吸烟的牌子,但半数桌子上都有人抽烟,宁淅很想抽一支,拿起来含在嘴里又觉得实在不好,便对着钟磬音晃了晃烟盒站起身来:“出去一下。”
钟磬音手上还是油滋滋的手套,忙不迭地摘掉跟着站起来,顺手把自己的棉服递给宁淅:“穿件衣服啊。”
宁淅披着钟磬音的棉服,站在馆子外面吹冷风。
这家店实在是太过火热,大冷的天,店外都还站着许多等位的人,一个个锁着肩膀吸着鼻子,眼皮都冻得通红。
而且它们家不开放线上排队,就算打了电话预约,也一定要过来取号,因此,钟磬音是叫了具思飞来提前排队的。
宁淅跟着钟磬音过来,具思飞已经坐在了差两个号就叫座的位置,时间刚刚好。
宁淅心里有些别扭,具思飞笑着叫他“宁老师”,宁淅没会,具思飞又笑着叫钟磬音“师兄”,钟磬音也对他笑了,还拍了拍他的胳膊,说:“辛苦你了啊。”
具思飞站起身来穿衣服就要走,宁淅觉得更别扭,板着脸说:“大冷天叫人排队没道,一起吃吧。”
他说得违心,口气和表情都不怎么好,钟磬音没有拍他的胳膊,只是笑着解释:“我花钱雇他来的,这是咱们家的跑腿伙计。”
——话说得像划清界限,其实内里的亲热谁听了谁都知道。
具思飞笑着乐颠颠地走了,宁淅心想,除非给林翊君一座金山,或者白市的一套房,不然让林翊君来帮自己排这种队,痴心妄想。
烟草的辛辣驱散了肺腑之间的苦味,冷空气让人降温清醒,耳边没了那些嘈杂的对话声,让宁淅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不过难得和钟磬音一起出来,难得两个人“约会”,宁淅不想破坏气氛,把一支烟吸完便折返回去。
看得出来钟磬音是真的很喜欢这家店,宁淅抽根烟的功夫又叫上来了一份排骨一份牛腩,宁淅坐回位子,想要把衣服还给钟磬音,钟磬音便向着他看过来,轻轻地“哎”了一声。
宁淅问着:“怎么了?”,顺着钟磬音的目光往下看,发现蓝白色的棉服偏下的位置,烫出来了一个非常明显的黑色的洞。
宁淅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格外地难受,对钟磬音道:“我赔你一件,你今天先穿我的回去。”
“没事的,”钟磬音看着宁淅笑了笑,他看宁淅的时间有些久,缓缓地眨了两下眼,好似想起来了点什么,不过还是只重复了一遍:“没事的,谁跟男朋友计较这个了?”
大概八九年之前,林翊君便不留情面地在感情方面评价过宁淅,说他是个十足的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