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难眠的一路,他设想过无数种“惩罚”茶茶的法子,罚她将他的话当耳旁风,罚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罚她……没那?么在意他的感受。
可在医院门口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计划都全盘推翻,他只能丢盔弃甲。
她瘦了。
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眶和鼻尖都红红的,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软。
怎么舍得?责怪她呢?明明她也才从惊魂未定中脱险。
想让茶茶长?点记性,却又?舍不?得?。所以才造就他现在这幅反复拉扯挣扎的局面。
本质上,他不?过是在惩罚自己。
*
木藏镇的凌晨三点,没有一丝光亮。
程司屿靠坐在工作台旁,隔着车窗玻璃,凝视深不?见底的夜空。
睡不?着,本想通过处理工作来?让自己冷静一些。
无果。
半晌,他认命般将目光从窗外移开。
阖上钢笔后,程司屿捏了捏眉心,脖颈后仰,将整个身子陷进椅背。
闭目养神之际,突然听见“叮咚”几声清脆的异响。
他微微偏头,正巧看到几颗小石子砸在玻璃上。
程司屿抬手将顶上的照明灯调亮些,探身望去。
站在车下的小姑娘卖力晃动?起手臂,笑得?明媚。末了,她指了指右侧,示意他把?车门打开。
程司屿怔忡数秒,一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更阑人静,荒郊野外。前一刻还在自己脑中流连的女孩,下一秒就真切出现在眼底。怎么看都像是幻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前来?锁魂了。
直到亲眼看见她弯腰捡起石子,再次砸向他面前的玻璃。
程司屿如?梦初醒。
他慌不?择路地?奔向车门,按了好几次,才按对开门键。
外面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
茶茶的肩上落满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