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灯下意识往后退开半步,距离被拉开。
意识到自已反应太大,她抿唇道了声谢谢。
男人目光从她眉眼移到她左肩掉落的灰烬上。
下一秒,指尖夹着的烟被随轲掐熄扔进了垃圾桶。
任灯没注意男人的动作,只庆幸自已避开了谈知沥的视线。
明津泽和谈知沥的对话让她下意识想躲。
她努力地压着情绪,向下垂落的的眼睫遮了眸底的失落和酸涩。
察觉到面前的男人并未离开。
任灯背脊抵着墙,抬眸看向被自已撞了的男人。
眸光相撞。
她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随轲盯着她没说话,目光停落在她沾了湿痕的裙摆和鞋子上。
察觉到她在不着痕迹拉开距离,随轲眉峰微挑。
害怕他?
手机铃声响起。
任灯下意识去摸包里的手机。
手机黑着屏安安静静,不是她的电话。
面前的男人已经摸出手机贴近耳朵。
任灯没有偷听别人讲电话的意思,往边上走了几步。
“就来。”
男人低沉不耐的声音让任灯向后的脚步微凝。
这通电话不过几秒便结束。
男人离开,任灯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墙站了一会儿。
外边明津泽和谈知沥的对话已经结束。
任灯挽了挽头发,准备迈开脚步出去。
余光在看到款款来到谈知沥身边的女人时滞住。
她没见过沈音尧,却在见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便对上她的名字。
女人一字肩毛衣,恰到好处的露出流畅肩线和锁骨,脖颈间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长裙曳地,走动时能听到细细碎碎的高跟鞋声音,一头微卷的长发也精致的恰到好处,仰头看向谈知沥时笑得很美。
女人手臂挽上了谈知沥的臂弯。
谈知沥手臂搭上女人腰肢。
动作自然又亲密。
谈知沥垂着眸,笑着说了句什么,女人头往他肩上靠了靠。
任灯收回视线,掌心被指尖掐破,沁着血迹。
落荒而逃也好,自觉让位也好。
这段感情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唱独角戏。
休息区隐约传来说话声和女人的笑音。
任灯避开休息区,绕进了里面的包厢通道。
通道转角处传来声清脆打火机声响。
火星明灭。
随轲往唇边送的烟重新垂落在腿侧。
任灯目不斜视从男人面前经过。
随轲凝着眼前那抹带着狼狈和失魂落魄的身影良久。
烟蒂燃尽燎手,随轲低头捻灭火星,眸色暗沉不明。
*
空气里氤着浓浓的酒气。
任灯想,这个夜晚真是糟糕透顶。
明津泽打电话过来时,她借口想起车上有衣服,去换衣服了。
“还回来吃蛋糕吗?”
“不了。”
“那我给你叫代驾——”明津泽的声音忽地有些远,像是手机被拿远。
”我让司机过来找你。”
耳边响起谈知沥的声音。
任灯望着街道上的霓虹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已经坐上出租车了。”
以往每次出来喝了酒,她都会用他的司机或蹭他的车回家。
电话那端没再有声音,她挂了电话。
对上出租车司机的询问目光。
“去日出。”
任灯低头看着半干的裙摆和沾着水痕的鞋子发出浓烈酒气,似有蚂蚁在身上爬。
在回家换衣服和去买醉,她选了后者。
*
酒液在高脚杯里微晃,任灯倚着吧台一饮而尽。
调酒师重新给她续了杯。
这家清吧是宣珍众多前男友中的某个前男友开的,场地熟悉,离家近。任灯在外边喝酒从来都是浅尝辄止,只敢在家里放肆的喝醉。
日出的酒没有家里的酒好喝,但是驻唱的声音她喜欢。
左耳是舞台上歌手翻唱《我们的时光》,低低的嗓音唱着很是好听。右耳是宣珍在电话里的怒骂,“任灯,你非他谈知沥不可吗?”
“他心间上的白月光回来了,你二话不说把位置让了出去,这会儿自已躲着买醉,你可真出息。”
“我比谁都知道你不是恋爱脑。”
“你在他身边这么些年,那叫一个润物无声,你不求回报小心翼翼捧着颗真心,说难听了就是不长嘴自我感动。”
“你脑子里到底想什么?”
晚上十点,日出这个点人慢慢多了起来。
身后灯光暗了下来,任灯面容隐在光线下。
清吧里不少人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坐在高脚桌上的女人身上。
人影绰绰里,女人一袭旗袍,玲珑清冷,细细的黑色高跟鞋衬着女人那半截暴露在空气里的踝骨美极了,旗袍下的长腿白皙且直,她握着高脚杯,长发散落在肩头,眉眼微微弯着,散了一身清冷,让人觉得懒倦而温柔。
任灯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18岁溺在水里要溺毙的任灯被谈知沥从水里拽了一把,从此把那拽她出水的人奉为神祇。
一开始也不是爱情,后来慢慢就变了质。
任灯把手机贴近耳朵,声音已经有了醉意:“珍珠,他一直有很喜欢的人。”
“我没捅破这层关系,也没有越界……”
宣珍过了好几秒都没说话。
她想到那天在车内透过咖啡馆落地窗偷拍下谈知沥吻任灯时那幕。
在今天之前她是开心的,她以为任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怂恿任灯把那张照片当朋友圈背景。
这会儿气得想砸掉手机。
她也真这么做了。
没有越界,谈知沥那个情不自禁的额头吻算怎么回事。
任灯唇抵上酒杯,咽下酒液,听着耳边嘭的一声响,笑得温柔难过:“你在发脾气吗,我不准备再喜欢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