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烛火总噼里啪啦发出声音。
叶桃拿着针仔细的挑灯,光线忽明忽暗。
“熄灯吧。”宁喜儿放下书,“太子大概不会来了。”
刚灭了灯,叶桃还来不及出去,一个颀长的身影就从门口进来了。
“殿下安。”
叶桃低着头退了下去,关上门。
宁喜儿从榻上起身,同往常一样迎上来。
漆黑中,萧止淮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声音冷沉:“是你找了崔钰?”
“是。”宁喜儿退后一步,倔强的挺直背脊,与他对视,“上回我答应帮崔大人捎信给已故的宁侧妃,崔大人欠我一个人情,我便请求崔大人保护我家人。”
萧止淮身上散发出极强的不悦气场,伸手就掐住了她粉嫩的颈:“宁愿相信崔钰,都不愿相信我,你就这般笃定,我会不顾你家人的性命?”
宁喜儿都要被气笑了。
昨夜,她难道没有问过他,没有求过他吗?
他的态度,让她心寒至极。
竟还有脸说,她不相信他。
呵,他有哪一点,值得她相信?
胸中翻江倒海,但面上,她不敢有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屋里的灯火早就灭了,屋外的灯笼照进一丝丝暖黄的微光,照在宁喜儿脸上,她眼中渐渐浮出了泪珠,却被她仰头逼回去。
她咬了咬唇开口:“殿下叫我如何相信你,就连你对我的宠爱,都是建立在另一个人之上,我如何相信殿下会为我的家人考虑……”
萧止淮的心尖蓦的一颤。
他的手撑住了案几,薄凉的唇轻启:“你知道了什么,从何而知,知道了多久?”
宁喜儿眼中带泪,唇角却含笑:“每夜情到深处,殿下总情不自禁唤一个名字,阿晚,阿晚……我早就知道,我是那位宁侧妃的替身,很早,很早就知道了。我知道,会像谢侧妃一样,盛宠数月,然后失宠,在深宫中垂垂老去……我怎么敢,将家人的性命,寄托在这虚无缥缈的宠爱之上?”
萧止淮身影一晃。
他竟,每回都忍不住唤阿晚的名字么?
那她,岂不是每回承宠,都在忍受蚀心之痛?
“喜儿……”
他刚开口。
就被宁喜儿打断:“看在妾身伺候了殿下三个月的份上,求殿下放过妾身家人吧。”
她弯下倔强的背脊,跪在了地上。
在即将碰触地面的那一刻,身子被萧止淮捞了起来。
他记起三年多前。
他宠爱谢莹一个多月之时,不知是谁在谢莹耳边传话,说她与阿晚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谢莹天天闹,哭一场他还能哄着,后来他耐性耗尽,再加上谢莹算计怀孕,于是,他彻底冷了她,慢慢的,只要不看到那张脸,内心就不会再有波澜。
宁喜儿,会同谢莹一样吗?
他看向她:“只要你安安分分,我不会动你家人。”
“多谢殿下。”宁喜儿擦掉眼泪,仰头露出笑,“天色已晚,殿下休息吧。”
她伸手,为他宽衣,解开束发。
二人并排躺在榻上。
宁喜儿双眸空寡。
她从未如此厌恶过枕边这个人。
恨或许还有爱。
厌恶,那真是从骨子里的反感。
躺在一起,都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快些睡去避开男人的气息。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