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知晓澳门岛的葡萄牙人吧?还有占据夷州岛的荷兰人,西班牙红毛人。”
“你们可知道这些红毛洋人,为何不远万里,来到我大明海域?”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们大明遍地是黄金,可在我们自已看来,大明似乎一穷二白,百姓困苦,朝堂财政困顿。”
“可现实这帮红毛洋人,利用海上贸易,确实赚的盆满钵满。”
“我给你们打个最直接的比方,你们就会明白,海上贸易的利润之大。”
“景德镇的一件精美花瓶,在景德镇的售价是一钱银子,到广州港或者泉州港,差不多可以卖到三钱银子。”
“但是到了大洋彼岸的西方,可以卖到十两甚至百两价格。”
“其次是丝绸,江南的一匹丝绸,售价十两银子,卖到海外价值百两,千两银子。”
“这还是货物的利润价格,还有货币汇率价格。”
“我大明银贵铜贱,那些洋人利用之间的差价,在大明和各国往来交易,有时候一两银子的价格差价,就能赚取百之百的利润。”
“现在你们还会觉得,修路挖河,促进货物流通,开展海上贸易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吗?”
韩烈这一番关于资本的运作理论,让二人再次陷入久久的沉默之中。
他们都是学富五车,饱读诗书之人,但对于经济领域的知识,与韩烈相比,那无疑有着天壤之别。
“国公,卑职想去一趟广州和澳门,去看看您所说的海上贸易市场。”
张同敞在沉思过后,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
这些年来大明财政的积弊,张同敞是感同身受的。
如果海上贸易真的有如此巨大的利润,那无疑是解决大明财政的重要手段。
“别山兄,你能够这么想,我很欣慰啊。”
“你想去就今早出发,你手头上的事务,另外安排人来接替。”
韩烈对于张同敞的决定,深表赞赏。
“下官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出发。”张同敞显然是个做大事的人,认定的事情,说干就干。
他这一走,属于脱产离职了。
要知道他现在的职务,可是从二品的湖南左布政使,以他现在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踏实在布政使的位置上干上几年。
正常升迁的话,过几年升任巡抚,入京进入六部任官也不是不可能。
“国公,别山的职务,是不是先保留,让左参政傅作霖代为主持呢?”
堵胤锡对于张同敞的决定,并没有感到惊讶。
张同敞的性格,他是了解的,既然他决定要做,那就会尽全力去做。
“抚台大人,不必了,傅大人性格高洁,能力出众,足以担任布政使一职,让他直接接替我的职务便是。”
“下官决定了,此番南下,定要效仿三宝太监功业,为我大明拓海开疆。”
张同敞却是毅然决然的说道。
说实在的张同敞的决心,连韩烈都感到惊讶。
“别山兄有这番决心,此番南下,必可乘风破浪,成就先辈伟业。”
韩烈对于他的态度,予以了高度的重视和赞赏。
“这样,我立即上疏朝廷,你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巡按湖广,两广,闽浙地区,兼任珠江市舶司正使,全权负责商贸事宜。”
“我给你半年的准备时间,为你扬帆起航,做好保驾护航的工作。”
“多谢国公的信任,卑职万死不辞矣。”对于韩烈的信任,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责任和信心。
“别山兄,你有这份担当,我很高兴,也很满意,我不要你万死,你只要记住一点,扬我国威,无愧于心就好。”
韩烈郑重的扶起行礼的张同敞,握着他的手,郑重的嘱托道。
“卑职必然会把国公的教诲,铭记于心。”
原本打算在长沙城待几天的韩烈,准备等到张名振率军抵达之后,再返回武昌的韩烈,却因为一封军报的到来,再次被打乱了步伐。
“大将军,孙尚书,从徐州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报。”
在长沙的第三天正午,韩烈宴请了长沙城内七品以上官吏,与大家进行了一番交流,听取了一些底层官吏的心声。
酒宴结束之后,有了七分醉意的韩烈,返回客馆睡了一觉。
结果,觉还没睡安稳,却被王德送来的军报给吵醒了。
这封军报是王德,从武昌亲自送来的,之前他因为传令,去了武昌。
“我看看。”韩烈起身接过密封的军报,拆开观看之下,原本因为醉酒有些通红的脸庞,因为震惊而变得惨白。
原本平静的目光,在这一刻也变得犀利。
这一刻的韩烈,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杀气和怒气。
韩烈之所以突然变得杀气腾腾,怒火满面,是因为孙传庭从徐州传来的军报,汇报了十天前,归德府失守的消息。
没错,归德府也就是睢阳城陷落了。
丢了一座城,自然不至于让韩烈如此生气。
让韩烈心疼的是驻防睢阳的忠武军全军覆灭了。
没错,忠武军四万大军,包括主将,总兵王希贤,参将虞绍勋,杨彪,邓林相,包括监军使卢以行在内。
以及河南巡抚熊汝霖,归德知府阎应元,大梁兵备道陈明遇,归德同知冯厚敦,归德守备王公略在内。
全部战死城中,数万大军覆灭。
仅有参将柏永馥和巡抚衙门的参政张煌言二人,因为当时在永城驻防,才幸免于难。
看着手中的这份军报,韩烈心头再次涌起一股无力感。
这就是历史的滚滚大势,睢阳这样的坚城,因为一场雪灾,直接葬送了数万大军。
孙传庭在军报之中叙述了睢阳沦陷的过程。
这一战非战之过,而是突然的暴风雪,席卷了睢阳城,导致守城将士,大多数冻死城头。
而围城的二十万清军,趁机发动了突袭,从而造成了睢阳一战的惨败。
目前睢阳失守,加上山东河南的暴风雪自然灾害。
坐镇徐州的孙传庭,山东的李岩,凤阳的李过各路兵马,只能采取被动防御。
进攻的清军主力,拿下归德府后,在军报发出之时,已经开始向徐州和凤阳进军。
孙传庭在军报之中,表示他有信心守住徐州。
但还是希望朝廷,能够尽快派援军支援,以免生变。
一旦徐州和凤阳沦陷,那么结果显而易见,江北各地将在无险可守,清军铁骑将会饮马长江。
看完军报的韩烈,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已冷静了下来。
并把情况对帐下的王辅臣和吴六奇,进行了一番通报。
“大将军,当务之急,应该立即派出援军啊。”
吴六奇闻言,顿时急眼说道。
韩烈略作考虑,便立即下令道。
“六奇,你立即集合部队,我们马上回返武昌。”
“王德,辛苦你赶回武昌,传令神机军,亲卫营立即向凤阳进发。”
“然后追上回京的万骑军,忠义军,赶往徐州驻防。”
“辅臣,你随我去巡抚衙门,我要跟堵抚台做个告别。”
“末将等遵令。”几人答应之下,各自分头行动了起来。
来到巡抚衙门的韩烈,见到堵胤锡之时,也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
“睢阳沦陷的消息,在湖南就不要扩散了,我怕影响民心军心。”
“这事你一个人知道即可,我马上要回武昌,然后直接前往凤阳。”
“你安心做好分内之事,尽快按照我们既定的部署,平定衡州和辰州的叛乱。”
在韩烈的叮嘱下,堵胤锡耐心的把他的话给记了下来。
“国公一路保重,大明的千斤重担,在您一人之身,还望您多多保重。”
堵胤锡在送韩烈离开府门时,躬身作揖拜道。
“堵抚台,后会有期。”跨上战马的韩烈,一扯马缰,扬声喝道。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