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秋不浪费她时间,开门见山道:“上回你去外婆外公家,他们觉得你年纪老大不小,就想给你介绍几位圈子里的青年才俊,这事你怎么看?”
本来相亲这件事她早就想讲,可出了过敏事故,就耽搁了下来。
现在提也不晚。
“我已经拒绝他们了,现在我只想专心搞事业,不考虑婚姻。”
苏宁商眸光微闪,平和的神情变得冷漠,指尖微微陷进掌心肉里。
原来一顿嘘寒问暖都在为相亲铺路。
何其讽刺。
许知秋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放弃想法,自顾自道:“你现在不能任性,别肆意妄为,我不会害了你。”
“你外公外婆说得对,你目前的情况很难短时间找到合适的男人,既要家世匹配,样貌和人品也不能差。”
“现在不早点相看起来,就会拖成老姑娘,以后哪有你挑选的余地?”
她不堪的身世在杭城内人尽皆知,就算不找圈子里的人,以后相看到的人家得知这种情况,难免不会心生芥蒂。
如今不早点定下来,以后恐怕会更难。
苏宁商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语气带刺,“您早早操心我的婚姻大事,不如操心苏敏,您不是一向把她当做亲女儿?她都三十了,也没结婚,您着急她才对。”
她年龄在一堆人里算小,怎么都对她催婚?
许知秋见她油盐不进,瞬间急眼,脱口而出道:“你和她能一样吗?”
“她事业有成,是著名的画家,在杭城更是教养极好的名门闺秀,就算三十岁也不愁人追,更不愁嫁,杭城有不少豪门都上我这来打听她。”
“你现在呢?守着一家小律所,身世还——”
沈洲轻咳一声,将茶杯朝许知秋推过去,“喝口茶润润嗓子,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是不赞成许知秋为苏宁商相亲,可到底是继父,婚姻大事他不能完全插手,更插不上嘴。
怎么好说歹说劝都没用,只能跟着坐在这调解她们之间矛盾,以免战况升级。
苏宁商眼底冷意越来越浓,长睫轻轻颤抖,遮住略微失落的眼神。
不论她如何行事,许知秋对她就是带有偏见,永远不满意。
她平静的直视许知秋,语气淡淡,“我很满意我自已,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如果您实在看不过眼,可以不用管我,反正您缺席十几年,我早就习惯了。”
“至于结婚,我目前没有打算,就算将来有,也不会和您所谓的青年才俊相亲,希望您少插手我的婚姻。”
她不需要任何人插手她的终身大事。
许知秋瞪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她印象中的苏宁商一直都是逆来顺受,乖巧的不得了,别说言辞犀利反驳,便是连否定她决定的情况都很少。
可自从她回国后,一切都变了。
“我是你妈,你现在就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苏宁商心尖泛酸,现在用母亲的身份道德绑架她,太迟了。
她平静阐述事实,“您是我阿姨。”
许知秋呼吸不畅,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洲怕两人急赤白脸吵架,赶忙和稀泥,“知秋,你先别生气,宁商她年纪还小,相亲很难找到喜欢的男孩子,你也不想她嫁给一个自已都不爱的人吧?”
“宁商你也少说两句,你阿姨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早点定下婚姻大事,将来的路能走的顺一点。”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因为赌气说出让对方都伤心的话。”
许知秋和苏宁商的面色并没有因为他劝慰的话而有所缓和,五官有几分相似的脸都板着,谁也不肯低头。
见事情闹僵,苏宁商觉得没再待下去的必要,抓起包朝外走。
许知秋望着那抹纤瘦却决绝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下达命令。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人我已经给你约好了,就在明天,地址和时间我待会儿发给你。”
“什么?”
沈洲吃惊,“你怎么没和我商量,自行做主?”
昨天她让他喊宁商回家吃饭,他觉得事有蹊跷,才逼问出想让她相亲的打算,可没告诉他相亲对象都约好了。
许知秋瞪他,语气不善,“和你商量什么,提前告诉你,让你能通风报信?”
沈洲心虚的摸摸鼻尖。
听到他们对话的苏宁商脚步停顿,头也不回道:“我不会去的,您别白费心思。”
许知秋料想到她回绝的话,表情胜券在握,“是洛桑文,去不去你自已看着办。”
话音落下,苏宁商眼神错愕,没有回头言语,强撑着一口气离开别墅。
她离开后,别墅恢复寂静,沈洲运了好半天丹田,才没有冲许知秋发火。
半晌,他蹙眉问道:“洛桑文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
许知秋慢慢悠悠抿了口茶,“洛家是京市底蕴深厚的世家,洛桑文是他们家大孙子,也是宁商高中同学,就是当年救她一命的恩人。”
沈洲灵光一闪,“你是说从盛朝手下救人的洛桑文?我记得他不是高中没毕业就去京市了吗?怎么又回杭城了?”
洛家的根基在京市,可他却自小在杭城长大,一直念到高三才回京市。
许知秋早就将情况摸的一清二楚,“他前两个月回杭城定居,打算在这管理洛家分公司进行历练,洛老爷子有意将他培养成下一任接班人。”
“而且是他妈找上我的,想让他和宁商见一面,彼此了解一下,依我看他对宁商有点心思,不然我吃饱了撑着让他们相亲。”
“好不容易遇见不嫌弃宁商身世的家族,洛桑文这孩子品行肯定不用说,救了宁商一命,而且温润谦和,彬彬有礼,是个可遇不可求的相亲对象。”
沈洲还是想为苏宁商争取一下,苦口婆心道:“可你也不能逼孩子相亲,宁商年纪都没阿拓他们大,他们都没结婚,她就更不着急了。”
“更何况她一辈子不结婚,我沈家难道养不起她吗?就算熬成没人要的老姑娘,我们都去世了,可只要阿靳在一天,就不会有她流落街头受苦的一日。”
“再说了,就算我们都不在了,她自已也优秀,能安稳度过这一生,你何必操这个心,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许知秋神色不明,叹口气道:“我是为了我自已吗?不都为了这个家。”
“卿卿和阿靳马上要订婚了,前段时间宁商不小心过敏,愣是让阿靳对卿卿心生芥蒂,延迟婚期,你觉得卿卿心里不会没一点想法吗?”
“她要是真不介意,那是我杞人忧天,可她要是藏在心里不说,将来等她和阿靳结婚生子,成为一家人。”
“万一哪一日,我们都走了,宁商孤家寡人活在这世上,你能保证她和卿卿生出嫌隙和龌龊时,她有人可靠吗?”
“而且她早点嫁出去,也能让卿卿安心嫁进我们家,阿靳也老大不小了。”
沈洲神色凝重,“这都是你自已臆想的,你就是想得太长远,徒增烦恼。”
“过敏本就是卿卿造成的错事,阿靳只是为妹妹出头,顾念手足之情,要是她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嫁进沈家也担不起责任。”
“更何况你说怕死后宁商无人可靠,但你扪心自问,你站在她这边一次过吗?她靠过你吗?”
“你总是觉得为她好,可方式方法都有问题,知秋,你该好好想想了。”
说罢,他起身上楼,打算和沈靳臣说一下这件事。
许知秋坐在原地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