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穿堂风拂过,掀起她素白面纱。
人群中,沈逸跨进草棚,正撞见那双水汪汪的眸子。
面纱下的脸庞与四日前暗巷里救他之人的面庞重叠。
他一怔,旋即恢复了冷然的神色。
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管事哂笑,“姑娘,这儿可不是你家后院,你当这醋是想拿就拿的?别瞎搅和!
还有你,找个女娃来撑腰,也改变不了马票是假的事实!”
一个疤脸汉子怪笑,“看这小娘子娇滴滴的模样,莫不是哪家深闺里偷跑出来的,在这儿白日做梦呢!”
说罢,伸手就要去掀林沁月的面纱。
林沁月便头躲过,神色冷然。
这管事分明是想黑了这笔钱。
她柳眉一挑,讽笑道:“我看,你是故意不想兑付这四百两银子吧。”
管事脸色一沉,“休要血口喷人!
马票真假我岂会不知?”
林沁月轻抚衣袖,“既如此,敢不敢拿醋来?我这马票的真伪,一验便知。
怎么,莫不是不敢?怕这醋一验,戳穿了你的把戏,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管事被她这一激,咬牙道:“拿就拿!
我还怕你不成,若是验不出,有你好看的!”
醋很快被端来。
“这马票是特制的松烟墨,遇酸则显朱砂暗纹。”
林沁月指尖蘸醋,在票据边缘一抹,赭色莲花印记缓缓渗出。
棚内瞬间安静。
数十道目光黏在林沁月被风掀起的素纱上。
“嚯!
这票据是真的!”
“黑店!
赔钱!”
赌场管事喉结滚动两下,正要伸手夺过票据,却被一柄绣春刀鞘重重压在柜台上。
沈逸逆光立在芦席缝隙漏下的光斑里。
少年锦衣卫的飞鱼服领口微敞,偏生眉眼冷得像浸了寒泉的刀锋。
林沁月瞧着少年眉眼,微微一怔。
沈逸?
居然这么快就见面了。
管事立马挤出谄笑,“沈……沈小旗。”
“兑给她。”
少年锦衣卫的刀鞘叩在柜面,震得醋碗泛起涟漪。
管事面露难色,“这…....”
沈逸喉结在紧束的领口下滚了滚,“或者,本官请诸位去诏狱喝杯茶?”
四周打手齐刷刷后退三步。
方才起哄最凶的疤脸汉子撞翻了竹篓,枣子骨碌碌滚到林沁月裙边。
她俯身欲捡。
却见玄色鹿皮靴尖抢先挑起红果。
沈逸漫不经心抛接着枣子,拇指上扳指擦过她指尖,“脏了。”
林沁月指尖微微蜷曲。
人群突然炸开惊呼。
那枣子竟被沈逸随手掷出,正正嵌进梁柱三寸。
几个混在人群里的赌场暗桩僵在原地,手中暗镖当啷坠地。
“现在干净了。”
少年下摆一掀,大马金刀跨坐在长凳上。
飞鱼服织金暗纹随动作流动,似猛兽舒展筋骨时鳞甲开合。
林沁月瞥了他一眼。
就在周围嘈杂声中,沈逸突然倾身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