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康瞥了林沁雪一眼,“雪丫头向来知礼,往后便多提点你妹妹,切不可辱没了侯府声名。”
他心里门儿清,这丫头虽非侯府血脉。
但又如何?
她知书达理,模样出众。
若能联姻朝中势力,必能为侯府添砖加瓦。
林沁雪盈盈一笑,“二伯放心,我定会倾尽全力。”
好一个倾尽全力。
林沁月心中冷笑,上前几步,端庄地行了大礼,“沁月见过三位伯父,初来侯府,诸多不懂之处,还望伯父们多多教诲。”
林永康手中盘着的檀木佛珠突然停住。
他眯起眼打量眼前少女。
原想着这乡下丫头此刻该是畏畏缩缩的。
没想到行礼时仪态大方,言辞也挑不出错处。
最奇的是那双眼睛。
烛火映进去竟似沉在深潭里的星子,半点不见局促。
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威严的模样,轻咳一声道:“嗯,看着倒还有几分侯府嫡女的架势,往后莫要松懈,用心学规矩。”
林永宁也一怔,颔首道:“倒真有大哥几分模样。”
恰在此时,管家疾跑入厅,高声通禀:“报!
侯爷仪仗已过朱雀桥!”
正厅霎时人影纷乱。
“杵着作甚!
随我前去府门迎接。”
老夫人犀角杖重重敲地。
众人忙不迭整理衣裳,而后匆忙跟着老夫人往外走。
朱漆大门前,八盏鎏金铜灯次第燃起。
映得檐下“敕造镇远侯府”
六个金字煌煌如昼。
林沁月站在人群最末,垂眸数着青砖缝里新冒的鹅掌草。
前世她挤在第三重台阶上,被林渡川“无意”
撞落崴了脚,足足半月未能下床。
而今她立在此处,倒要看看这位好兄长还能耍什么花样。
“侯爷的仪仗过西牌楼了!”
小厮的喊声惊起檐角铜铃。
林沁雪突然往左后方挪了半步,藕荷色马面裙堪堪扫过林沁月绣鞋,“妹妹理应站我前头,毕竟你才是侯府……”
话未说完,林渡川大步流星挤过来。
黑暗中他手肘重重撞向林沁月后腰。
却撞了个空。
林沁月侧身避开。
林渡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恼羞成怒,“你……”
林沁月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兄长,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老夫人也被这动静吸引,转过头来,皱着眉头问:“发生何事?”
林沁月不慌不忙道:“祖母,方才兄长走得急,险些摔倒,孙女便侧身让了让。”
林渡川咬了咬牙,心中暗恨,“是我莽撞了。”
马蹄声恰在此时踏碎暮色。
玄甲卫队如黑云压城,当先两骑并辔而来。
左侧青年银甲红缨,眉目与林渡川七分相似,正是林渡风。
右侧中年男子左颊刀疤没入虬髯,正是镇远侯林永健。
林永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大礼,“母亲安好,孩儿归来了。”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父亲!”
林渡川高呼着冲下台阶,绛红锦袍被夜风掀起一角。
林沁雪趁机抓住林沁月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腕间,“妹妹快随我迎......”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突然往后仰倒。
林沁月冷眼看着她撞向石阶。
“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