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端王府死士。
这分明不是冲着这匹货来。
是冲着晏凛渊来的。
沈逸单膝跪地给刺客上枷锁,状似无意地将林沁月挡在身后,遮住晏凛渊探究的视线,“殿下,此人牙槽藏毒。”
“卸了。”
晏凛渊突然转身,剑尖直指林沁月藏身的货箱。
“林二姑娘不妨出来说话。”
沈逸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见林沁月坦然起身,染血的裙裾掠过满地灰烬。
“臣女见过定王殿下。”
她屈膝行礼的姿势标准得挑不出错,唯有袖中紧攥的拳头泄露杀机。
晏凛渊目光扫过她撕裂的衣襟,解下蟒纹披风,扔来时带着血腥气,“姑娘好兴致,深更半夜,来漕河浣足?”
林沁月接住尚带体温的披风,嗅到一丝龙涎香混着火药的味道。
她也不藏着掖着,既想成为盟友,自要拿出诚意,掏出怀中的账册,“殿下明鉴,民女追查二伯罪证至此......”
晏凛渊轻笑,剑尖挑起账册,“罪证?林永康一刻前刚向大理寺呈交账册,说库房遭贼失窃。”
他忽然逼近,染血的手指捏住她下巴,“你说巧不巧?林姑娘。”
林沁月心中一惊。
该死的!
这狡猾的老狐狸动作竟如此之快。
沈逸的刀鞘突然插入两人之间,“殿下,该收网了。”
晏凛渊淡淡扫了一眼他,只见四周亮起火把,大理寺官兵涌出。
林沁月趁着众人分神,迅速将账册塞进晏凛渊掌心,“殿下不妨打开看看,真正的账目可比大理寺那份精彩。”
毕竟这可以说是她用命换来的。
晏凛渊猛地逼近,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二姑娘可知伪造官账是何罪?”
罢了。
他不信也情有可原。
林沁月拢紧披风后退半步,“臣女只知这遇水显龙纹的澄心堂纸,是林永康吩咐运去落雁潭沉船灭证的。”
晏凛渊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如何得知?”
他收到暗信说漕运今夜有动作,却一直不知这幕后之手。
沈逸握刀的手指节发白,却见林沁月突然抬眸轻笑,“我还知晓许多……殿下,同谋还是灭口?”
晏凛渊甩开她,目光扫过她颈间血痕,将账册抛给褚风,“明日巳时,醉仙楼天字房。
带着能拨开迷雾的东西来。”
“定知无不言。”
林沁月屈膝行礼。
沈逸掌心纱布渗出鲜红,声音却稳,“殿下,丑时三刻了。
让下官护送林姑娘回府吧。”
丑时三刻。
林沁月心头一跳。
从子时潜入库房到此刻,已过两个时辰。
林永康这老狐狸定会派人搜查侯府,此刻怕是已到秋水苑。
出门前,她曾交代过喜儿,倘若自己未能按时归来,该如何应对。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可应付得来?
晏凛渊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松开桎梏转身离去。
于此同时,镇远侯府秋水苑内。
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打转,喜儿第三十七次将窗缝推开半指宽。
“这都丑时了,小姐万不可出事……”
她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忽听外头传来杂沓脚步声,慌忙将备好的安神汤泼进盆栽。
“开苑门!”
喜儿心下一紧。
怎的又来人!
子时二刻方有人来查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