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深吸一口气,平复慌乱,走向院门。
林管事灯笼直往内院照,“喜儿姑娘,大小姐可安好?”
“小姐睡下了,”
喜儿强自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林管事这是?方才不是查过此处并无贼人。”
“此次是奉二老爷命查验女眷是否在府。”
林管事语气生硬。
“放肆!
小姐好不容易睡下,岂容你们惊扰!”
喜儿横臂拦住月洞门,心中却如擂鼓般狂跳。
林管事见状朝身后几个婆子使眼色。
她们直接一把推开喜儿,闯进西厢房。
“你们——”
喜儿急得眼眶发红。
婆子们闯进房内,只见床幔低垂,隐约可见一人侧卧其中。
“放肆!
谁让你们进来的!”
床幔内传来一声怒斥,声音有些沙哑。
欲要掀帘的婆子手一顿,僵在原地。
这大小姐脾气也忒大了些!
不过是奉命行事,竟遭这般怒斥,真是倒霉。
平日里就听闻这乡下来的大小姐性子不好,今日可算见识到了。
往后还是能躲多远躲多,省得无端惹一身麻烦。
“小姐息怒,奴婢们也是奉命行事。”
为首的婆子赔笑道。
“滚出去!”
床幔内的人厉声喝道。
婆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连忙退出去。
待杂沓脚步声彻底湮灭,玲秀从锦被里挣出来,中衣已被冷汗浸透。
喜儿轻抚胸口,长舒一口气,“多亏了你,不然今夜可遭殃了。”
玲秀颔首,低声道:“幸好这些婆子对小姐声线不甚熟稔,否则……”
喜儿叹了口气,安慰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
寅时的梆子声穿过长街,沈逸沉默地护着林沁月走在暗巷。
她望着少年绷紧的下颌,“沈大人不妨直问。”
自己深更半夜这般模样出现在码头,任谁都会心生疑窦。
“为何救我?”
沈逸驻足,眼底映着将熄的灯笼,“那日巷中,你分明早知我身份。”
林沁月心头微震。
竟问的是这个?
那夜救他纯属算计……
原来,他竟也知晓。
她有些惊讶沈逸的警觉,沉吟片刻道:“我若说想借锦衣卫的刀...…”
“我愿为姑娘执刀。”
沈逸突然逼近,玉佩穗子扫过她手背,“只要姑娘允我知晓执刀为何。”
远处传来巡夜人的梆子声,林沁月顺势后退半步,“大人说笑了。”
她不介意多一个盟友,只是……
他还没到可以完全信任的地步。
巡夜人的灯笼在巷口晃过,照亮少年眼底翻涌的暗潮。
林沁月忽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道:“酉三是端王。”
这个信息对于锦衣卫查案而言,无疑是极为关键的线索。
算是她今日对他的答谢。
“姑娘可知自己在说谁?”
沈逸指节泛白。
林沁月垂眸,“自然知晓。”
没有人比她更知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