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月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天真,“二伯可要一同去?听说那曲子是江南新调,很是动听。”
林永康摆摆手,“罢了,你们小姑娘家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他顿了顿,又道:“昨夜西院闹贼,月丫头可曾见着什么可疑人?”
林沁月摇摇头,“侄女戌时便歇下了。
倒是今早听丫头们说,二伯书房里丢了要紧物件?”
“是吗?”
林永康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近这府里不太平,你可要当心些。”
“多谢二伯关心。”
林沁月福了福身,“那我先去了,康小姐该等急了。”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林永康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这丫头有些古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罢了。
一个乡野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但他终究还是不敢大意,挥手让心腹林福跟上前去。
车帘垂落的刹那,林沁月瞥见暗处闪过一道灰影。
啧,这老狐狸,看来是对她起疑了。
这几日得谨慎行事了。
瞧着他这副模样,看来昨晚之事对他影响并不大。
罢了,这把火还得慢慢烧。
车窗外晃过的人影倒映在青缎帘布上,像块甩不掉的膏药。
“去康府。”
她叩了叩车壁。
—
马车在康府门前停下,林沁月从对车夫道:“我进去听曲,你在此候着。”
康府门房见她衣着朴素,本要拦阻,却见她递上一枚翡翠禁步。
看过后,门房连忙躬身请进。
也不知什么风,把这侯府小姐给吹来了。
转过三折回廊,林沁月望着眼前低矮的抱厦蹙眉。
这院子比起她那秋水苑还要差上几分。
好在这院子干净整洁,恰如康诗予其人。
她敲了敲门,推开掉漆的菱花门,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榻一几和两把椅子。
桌上摆着几本账册,笔墨纸砚倒是齐全。
康诗予正伏案算账,听见动静慌忙起身,见是林沁月,松了口气,“姐姐怎么来了?”
林沁月环视四周,心中暗叹。
这哪里像是官家小姐的闺房,倒像是账房先生的住处。
康诗予局促的立着,“姐姐见笑了。”
“这云片糕用井水湃过,最解暑气。
你快尝尝。”
林沁月将食盒放在掉漆的圆桌上,指尖拂过桌上磨的油亮的算珠,摸到几处凹陷,“昨夜拨到几更?”
“子时......”
康诗予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椅子,“姐姐快坐。”
不等林沁月开口,她捧出个褪色的荷包,“姐姐,我去乡下收了两担半茧丝,这是余下的银两。”
林沁月不解:“你为何要去乡下收?”
康诗予叹了口气,“端王府的人包了丝行所有生丝。
我不得已去乡下收茧丝,没想到他们也追到庄子上......”
她想到那画面仍觉惊险。
瓷盏“当啷”
磕在桌沿。
林沁月盯着茶汤里晃动的倒影,心跳加快。
晏玄瑾为何也在关注商贾之事?
她攥紧帕子问道:“领头的是不是脸上有疤?”
康诗予指尖一颤,“姐姐如何得知?”
林沁月眉头紧蹙。
是了。
是端王府的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