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疼的孙儿,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可目光触及林渡川肿胀如猪头的脸,心肠又软下来。
这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啊!
林渡川疯狂摇头,“祖母……孙子知道错了,祖母!”
祖母最疼他,一定会保自己的!
“不过是小孩子胡闹……”
老夫人浑浊老泪滴在渡川发顶,“定是那乡野丫头先招惹川儿!
她回来前侯府何等太平!”
林永健不可置信地倒退半步。
母亲竟能颠倒黑白至此!
“母亲要让整个侯府为这孽障陪葬吗!”
他猛地举起马鞭,却在劈下的瞬间生生止住。
那夜漠北风雪呼啸,八百里加急战报与产婆哭喊同时在耳畔炸响。
他攥着发妻染血的帕子策马出城时,襁褓中的婴孩正在啼哭。
而今这啼哭化作淬毒的利刃,直刺心口。
烛光将老夫人身影拉长,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魅,“打,你有本事将我也打死!
当初你们非要接那野种回府,我就说过要出大事!”
“母亲!”
林永健暴喝,“那丫头是您的亲孙女!”
“我没有这等祸害孙女!”
老夫人尖声嘶叫,“自她回府,川儿性情大变,定是她使了巫蛊之术!”
林渡川趁机哀嚎,“祖母明鉴!
孙儿亲眼见她扎小人咒您!”
“闭嘴!”
林永健一脚踹翻案几,瓷盏碎片擦过渡川脖颈,“再敢攀咬你妹妹,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他早该察觉的。
这孽障骨子里的阴毒,是被母亲用蜜糖腌入骨髓的。
林永健举着马鞭的手剧烈颤抖。
烛光映出他眼底血丝,像蛛网缠住最后一丝理智。
他闭了闭眼,心中天人交战。
马鞭上的血滴在青砖地上绽开梅花。
边关三年,他斩过北狄将领的头颅,踩过尸山血海,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
长子随他在沙场断过三根肋骨,次子却长成阴沟里的毒蛇!
杀,失去儿子的同时,丑闻曝光。
留,便是与虎谋皮。
这叫他如何抉择!
“说!
你是如何联系黑市的?”
林永健马鞭抵住林渡川的喉头,厉声逼问。
“西市棺材铺……老刘头收了我一千两银子。”
林渡川啐出一口血沫,“他说江湖人讲道义,死人不会开口。”
“道义?”
林永健浑身发冷。
呵,这群人讲道义?
老刘头是锦衣卫挂了号的流匪,去年劫过官粮!
“说!
你怎么会知晓此人?”
林永健继续逼问。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儿子根本不会这么聪明,能想到要找这些人!
到底是谁指使他的!
林渡川嗤笑,不语。
他是不会说的!
他们都以为雪儿死了……只有他知道没有。
雪儿说了……
只要林沁月死了,她就能回来了……
林永健扬起鞭子,“你说是不说!”
林渡川仰起头,“我……就是知晓!”
“周武!”
林永健猝然转身,“把这逆子押入祠堂,没有我的手令,不得出来!”
今日之事已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偏偏牵扯了定王!
端王能查的出来,焉知定王不能查出来?
兹事体大,他得仔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