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漏过窗棂在他眉弓投下阴翳，衬得眸光愈发幽深。

锅中水沸声响起，林沁月掀开木盖，蒸腾的热气扑来。

晏凛渊抱臂倚着门框，目光扫过她被热气熏红的耳尖。

“喜儿你且看，”

林沁月用竹筷轻轻戳沉浮的洋芋块，“这边缘透而不散，便是煮透芯了。”

“小姐，闻起来有股甜香味！”

喜儿踮脚往锅里张望。

“吃起来亦是如此。”

铁锅腾起的热气熏红了林沁月鼻尖，她正要将煮好的洋芋块倒进热油，身后忽然笼上一层温度。

“油温七成热时下锅不易溅。”

晏凛渊的嗓音擦过她耳廓，左手虚扶陶盘边沿，右手接过锅铲。

林沁月愣住，后撤半步，“殿下对庖厨之事倒熟稔？”

本以为他只是单纯会切块......

“北疆雪夜长，围着火堆烤过狼肉。”

晏凛渊手腕轻抖，洋芋块滑入热油发出滋响。

林沁月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想到这双执笔握剑的手，颠起勺来竟也赏心悦目。

喜儿瞅着两人映在墙上的影子，忽然觉得灶房逼仄起来。

那月白身影几乎将鹅黄襦裙圈在灶台前，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外头，褚风扒着门偷看，褚风忍不住嘀咕：“主子这是显摆呢，还是献殷勤呢？”

褚行一把将他拽走，“主子难得兴致，你别碍事。”

灶房里，晏凛渊不时翻动锅铲，林沁月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微抿的唇角。

灶膛的火光在他眼底跳动，将那抹清冷染上几分暖意。

这或许是第一次，她在他身上看到了烟火气。

灶房内香气四溢，喜儿咽起口水。

“尝尝。”

林沁月夹起一块吹了吹，正想递给眼巴巴的喜儿。

余光却瞥见晏凛渊炙热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竹筷转了个弯递到他唇边。

“殿下劳苦功高，理当先试。”

晏凛渊垂眸望着悬在唇边的洋芋块。

林沁月话出口便悔了，正要缩手，却被他咬住筷子尖。

男人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溢出轻笑，“尚可。”

林沁月倏地缩手，将筷子往灶台一撂，“殿下自己来。”

晏凛渊嘴角几不可察的勾了勾。

“外脆里糯！

香！”

喜儿趁机捏了块烫手的塞嘴里，鼓着腮帮子嚷。

林沁月轻笑，“仔细烫。”

焦香漫出灶房时，外头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

林沁月将第一锅煎好的洋芋分给佃户们，“大家都尝尝，这东西不仅能当主食，还能做成各种菜肴。”

众人瞧着煎得金黄油亮的洋芋，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却不敢上前。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探出头来，“可俺娘说洋芋有毒！”

林沁月当众咬下一口，“要毒先毒我。”

酥脆焦香在院里漫开，佃户们喉头滚动。

“我尝！”

角落里窜出个黑瘦少年，接过洋芋就往嘴里塞。

烫得直哈气也不肯吐，囫囵咽下嚷道：“甜的！

比观音土好吃！”

人群骚动起来。

王老汉颤颤巍巍咬了一口，咸香在舌尖炸开，“真香！

神仙吃食也不过如此！”

有胆大的掰了小块尝，眼睛倏地瞪圆，“娘咧！

真香！”

“给俺也来块！”

“别挤别挤！”

晏凛渊凝视着被佃户围住的少女。

她发髻松散，裙裾沾泥，她发髻松散，裙裾沾泥，偏生眉眼灼灼如星火，浑身散发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