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整个肩头。
隔着厚厚的冬衣,他带给宋挽初的触感也不可忽视。
那双手,曾无数次抚过她的身体,带给她快乐,更令她心碎。
他掌心的茧子,似乎比一年前更多了。
宋挽初觉得自己没出息,明明下狠心要忘了他,可他的一个触碰,她就能注意到他手上茧子多少这样的细枝末节。
那些刻在骨血里的条件反射,像是被激活,剧烈地冲撞着她尘封的记忆。
她猛地向后躲,肩头的温热骤然消失,梁屿舟眸色平静,慢慢缩回了手。
两人的视线相撞,片刻又各自移开。
无人知晓两人的心,在各自的胸膛里,却跳得同频共振。
宁氏见挽初反应这么大,也没觉得奇怪。
轻舟道长是个外男,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是出于好心。
但毕竟是外男,挽初矜持,才向后躲。
梁屿舟就这样走了。
他既没有发疯,也没有抢人,反而冷静克制,仿佛和宋挽初,真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太正常,反而让宋挽初觉得不正常。
她太了解梁屿舟,他一步一个谋划,出手就要达到目的,绝不会徒劳无功地跑一趟。
他到底想干什么?
宋挽初忍住大声问的冲动。
梁屿舟走出了梅影轩,他的肩背挺直,步履稳健,只看背影,也是满身的清贵。
楚商序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到大门口。
“宋姑娘院落里的邪祟已除,下一次,等贫道算好了适合做法的日子,会提前派人捎来口信。”
楚商序行拱手礼,“有劳道长多跑几趟。”
他来一次,就把那对母子的本来面目暴露出来了,智慧谋略,处处高人一等。
楚商序已经很想长长久久地和他交朋友了。
梁屿舟跨上马背,才走到街角,时洛寒从转弯处走出来,拦住了他。
“梁屿舟,你在玩什么把戏?”
时洛寒冷冷地质问,黑眸沉沉,凝着怒火。
“假扮道士,故弄玄虚?如果你想用这样拙劣的手段获得挽初的好感,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挽初她恨你!”
梁屿舟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睨着他,眉眼清寒。
“我没有假扮道士,也没有故弄玄虚,你有眼睛,方才发生了什么,你看得一清二楚,我只不过是帮助楚家认清一对母子的真面目而已。”
他也没有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挽初的好感。
他做得太少,也太轻易。
挽初对他的恨有多浓烈,心口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伤疤,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只是想看看她,哪怕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她不在他身边的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煎熬。
今日,能看到她安好,他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这些,他有什么必要告诉时洛寒?
自从见到他,时洛寒心中的警钟就敲个不停。
梁屿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有耐心。
他对楚家如此了解,有什么人,亲戚之间关系怎样,都一清二楚,显然在云州蛰伏了很长时间,探知了很多消息。
他在等,等挽初来姨母家过冬,他的判断如此精准,定力和耐力都强得可怕。
“离挽初远一点!”
不管他在谋划如何抢走挽初,时洛寒打定主意防他到底。
他绝不允许挽初再被梁屿舟伤害第二次。
梁屿舟轻嗤了一声,“我远离挽初整整一年,时洛寒,你不依旧只是挽初的阿兄?”
他的话像是冰冷的刃,猛地刺入时洛寒的胸口。
这一年,他陪在挽初身边,形影不离。
挽初对他,始终温温淡淡,恭恭敬敬。
两人的感情,似乎被框死在了兄妹关系上,一步也挪不动。
时洛寒比谁都清楚,挽初根本就没有忘记梁屿舟。
他曾深夜走过挽初的房间,听到她含泪的梦呓。
她在说,梁屿舟,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对梁屿舟有恨,却恨得念念不忘。
离开梁屿舟一整年,可她的心,依旧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