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初怔怔地望着楚老太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迷茫又无辜。
楚老太太又看着自己的孙女,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楚月盈本就对这位家族老祖宗充满敬畏,被她这样一审视,立刻就露馅了。
她委屈巴巴地朝宋挽初眨眨眼,意思是说,祖母睿智,自己猜到了轻舟道长的真实身份,可不关我的事啊!
宋挽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这种被一眼看穿的感觉,就好像是对着一个知情者,笨拙地演戏。
骗不过别人,更骗不过自己。
“起先我对轻舟道长这个人并没有什么身份上的质疑。”
楚老太太娓娓道来,“他来家中做法,我只觉得他一身贵气,不像是长久混迹江湖的道士。
紧接着我发现,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瞥向你,而你,却故意躲避他的目光,就好像明明很熟悉的两个人,却偏要在众人面前假装不熟。”
宋挽初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她本就不擅长掩藏心事,精明老辣的楚老太太,怎么可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猫腻?
“后来,咱们去松鹤观祈福,我查觉到盈儿对轻舟道长有意思,怕她一头热地扎进去,到最后弄得一身情伤,因此格外留意轻舟道长的一举一动,
你和洛寒在山上求签,挂心愿笺,洛寒又背着你下山,轻舟道长整个人都非常阴郁,像是遭受了重大打击,我的怀疑又加深了。
再后来,回城途中你遭到绑架,又是轻舟道长‘恰好’救了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恰好的事情呢?我开始把他的身份,往国公府世子上面联想了。
但是我也没有太肯定,毕竟,堂堂小公爷放着爵位和大好的前程不要,千里迢迢下江南来追一个刺了他一剑的女子,为了彻底脱离家族,还出家当了道士,太疯狂太离谱,超出我的认知。”
楚月盈听得连连点头,“是吧,是吧,祖母,我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日的宴请轻舟道长,洛寒宣布你二人的婚期,他失手打翻了一壶酒,又罕见地失态,和洛寒拼起了酒。
他那样风轻云淡,看透世俗的人,是不该如此争强好胜的。
我几乎可以肯定,轻舟道长和挽初你有着很深的情感羁绊。”
宋挽初安安静静地听着,咬着红唇,一副被抓包的窘迫。
她还自以为秘密掩藏得很好……
楚老太太能兴旺一整个家族,岂能是平庸之辈?
“我猜,今日的事情是这样的。”
楚老太太一点点抽丝剥茧,分析今日的种种怪事,“轻舟道长早就知道,咱们要去岳家赴宴,所以他特意选在这一天,去岳家做法。
但他和岳老太太,岳乘空应该早在京城就见过面,他不能提前暴露,于是找人假扮他,而他则躲在暗处,观察岳老太太和岳乘空的一举一动。
他早已猜到,心机深沉的岳老太太,不会让你这块金疙瘩,轻易从岳家飞走。
果然,岳老太太指使自己的孙女推盈儿入水,后面的计策,就可以顺利推进,我被岳老太太支走看做法,招待‘轻舟道长’的岳乘空得以离开。
岳老太太自以为万无一失,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真正的轻舟道长一直在暗中保护你,岳乘空不仅没得逞,还被轻舟道长给废了。
岳老太太,真是赔了儿子又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