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零九十(1 / 2)

大秦相国夫人 红姜花 3127 字 2024-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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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后悔要我与你同房了么?”

顷刻之间,吕不韦的神情骤变。

贪婪的巨兽撕扯破束缚着它的人皮,一切覆盖于表面的温和、谦逊乃至彬彬有礼都化为泡影。幽幽烛光根本无法抵挡黑暗侵蚀深夜的房间,吕不韦再次前跨一步,仅是一步,却是迅猛地消磨掉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毫无征兆地吻了上来。

赵维桢着实始料未及。

她知道吕不韦回来会质问,会恼怒,会因此咄咄逼人,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吕不韦用的竟是这样的方式。

一手由他牢牢抓着,一手推了推吕不韦的肩膀,可男人岿然不动。

他不动,赵维桢不免后退。

只是她退一步,他便上前,如此退到床榻边沿。

赵维桢的膝盖往床边一碰,失去了重心,就此倒在了床榻上。

这正中吕不韦下怀。

巨兽咄咄逼人地追上,他抓着赵维桢的手腕,无人出言,但意欲不言自明。

赵维桢:“……”

她一把拍开吕不韦的手。

“秦相国。”赵维桢言语之间不免带了几分嘲讽:“白日争不过,夜里来讨场子,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么?”

吕不韦却是听也不听。

背光之处,他平日清亮的眼眸黑得渗人。

男人的面孔隐匿在阴影之中,根本看不分明。赵维桢只听到他含混地“嗯”或者“哼”了一声,然后仍然是抓住了她的衣带。

不听人话是吧?!

本来早有准备的赵维桢,不禁有些火了。

“吕不韦。”她懊恼道:“你精()虫()上脑给我出去吹冷风去,回来不言不语发疯算什么?!”

她气从心底来,可话出口,吕不韦不仅不生气,反而是失笑出声。

清朗的笑声在诡异的气氛中徘徊,让这夜更显胶着。

“精()虫()上脑。”

吕不韦重复了一遍赵维桢的用词,似是觉得好笑:“维桢总是如此妙语连珠。”

虽为夸赞,可他始终死死按着赵维桢的手腕,把她压()在()身()下,用躯体铸成一道不可撼动的囚()牢。

“我就是疯了。”

他的声线清晰,可言语中却带着遏制不住的情绪。

“我若不是疯了,当年怎会为一个虚无缈缥的可能抛弃妻子家业,带个落拓质子出逃邯郸?”他带着笑意开口:“我若不是疯了,今日怎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接受旁人的阿谀奉承与敬仰?”

说着,吕不韦腾出一只手。

他宽阔的掌心抚()上赵维桢的脸颊,男人的指节根根分明,粗糙的指腹刮得她皮肤生疼。

成为相国的吕不韦毋须于各国奔波,可他的手,他的掌心,仍然是留下了昔年吃过苦受过磨难的痕迹。

“维桢。”

喊出她的名字时,吕不韦的声线仍然饱含缠()绵。

“你嫁的就是个疯子。”他含情脉脉道。

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全无逻辑。可吕不韦好似不想等赵维桢做回应,他欲亲吻她,赵维桢直接撇开头:“你先听我说完话。”

“说什么?”

吕不韦笑着问。

凄惨的烛光映照过来,照亮了他的笑容。吕不韦还是笑的和煦且温顺,可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容的含义却是迥然不同。

“维桢无非是想说,扶持李斯,是为了让秦王安心。”吕不韦没等赵维桢说,就把她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昨日秦王政用你我铲除楚系太后一党,明日他就可以用楚臣铲除你我。维桢不提拔李斯,迟早会有王斯、刘斯,还不如自己选个合适的人赠与国君。”

“维桢想让我当管夷吾,当伍子胥,怕我成为下一个威胁国君的权臣。”

他自顾自说着,让赵维桢一点一点无话可说。

“想要不引起国君忌惮,你我就得在联盟上拆伙。朝中二人政见不合、相互攻讦,如此真出了事,至少左右手之间能保一只手。”

吕不韦越说,笑意越深。

“维桢可是想说这些?”他问。

“……”

赵维桢看着他幽深的眼睛,刚刚的懊恼逐渐平复下来。

所以他不是来问责的。

她本以为,吕不韦生气事出有因:他会因为自己“提拔党羽”攻击他,与之针锋相对而恼怒。

但吕不韦何其聪明一个人?

没人比他更懂得审时度势了,区别是在于他看清之后愿不愿意低头。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看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可是,吕不韦还是在生气。

“不明白?”

男人甚至看清了赵维桢平静之下的困惑。

吕不韦没有给她试探的机会。

“维桢。”

他一声长叹,好似恢复平静。

然而阴影之中的眼睛仍然比那窗外的夜更黑。巨兽锁定着她,不肯放过。

“你可为秦王殚精竭虑。他是你的学生,你带大的孩子,同甘苦、共患难,比骨血更亲近,我理解。

“你能容忍一名寒门子弟插手朝堂,离间你我,搅乱这锅浑水。这是你的计谋,是手段,我亦懂得。

“你尊重李牧将军。他君子坦荡荡,为人赤诚、忠心耿耿,他来咸阳,本可发难,你不愿用那些阴私手段,我也能明白。

“可维桢,你愿意信任他们,可曾想过,若非是我,他们又在哪里,你却独独不信任我?”

话至最后,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尖刻的意味。

赵维桢却拧起了眉头。

“吕不韦。”她开口:“你这般作想,却让我信任你?”

“是了。”

吕不韦又是一声轻笑:“到现在,我于你仍然是‘吕不韦’。”

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明晃晃的严寒与傲慢。

巨兽自由了,索性不加遮拦,连最后的姿态都不屑去做。

“那又如何?”吕不韦懒洋洋、冰冷冷地问:“没有我,你有机会在邯郸运作,认识李牧?没有我,他李斯哪里来的机会面见秦王。甚至没有我,当今国君还在邯郸当个受尽欺凌的质子,他们谁不该感谢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一时间,赵维桢只觉得心冷。

赵维桢承认自己从来没对吕不韦放下心过。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吕不韦把刚刚的这番话做出行动来。

历史上的君臣决裂,犹如赵维桢心中的一根刺。她无时不刻都在惦记着如何避免那般结局。

若非野心滔天,他也不会做那么一番豪赌。可是野心有时候是会反噬本身的。

她深吸一口气:“你——”

“嘘。”

吕不韦含着笑意,捂住了她的口鼻。

他终究是放开了攥着赵维桢腕子的手,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物事。他递到赵维桢面前,重新摊开手掌。

上面放着的是两枚质朴的银饼。

赵维桢:“……”

所以他来之前,还是去过女儿们的屋子的。

“我送你锒铛珠宝,你从未放在眼里。”吕不韦低语:“他送你两块破银子,你却当珍宝不是?”

赵维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