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2 / 2)

🎁网红美女,夜夜笙歌

谢钰随之停步。

他微寒的长指抬起折枝的下颌,薄唇随之覆下。

谢钰的墨发垂落,拂过她的颈间,不知为何,却带起心底淡淡的怅然。

许是离别总是这般令人怅然。

折枝垂眼,抬手环上他的颈,轻轻回应他。

春风拂动湖畔的垂柳,一枚柳叶随之坠入湖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直至涟漪散去,谢钰方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于她耳畔轻启薄唇。

“若是妹妹想赢我,多少次都无妨。”

“只要一直留在我身畔便好。”

他的语声缱绻,带着淡淡的笑音。

*

谢钰入宫时,日已高悬,宫中早已过了早朝时节。

百官退散,唯独崔白焦躁地等在承宣门内,一见他过来,立时便大步上前,疾声问他:“谢钰,你这段时日做什么去了?朝会不来便也罢了,连自己的别业都闭门谢客。”

“群臣皆言,说你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顽疾!”

顽疾吗?

谢钰薄唇轻抬,清眸里笑意深浓:“不过是近日里新得了只娇雀儿,不大听话。总想着弃我而去。”

“得想个法子锁在身边才好。”

“你说的是——”崔白说着似是骤然明白过什么,震惊道:“你疯了?”

“我很清醒,亦从未如这般清醒过。”谢钰淡淡启唇。

崔白一窒,不知该如何接口。

谢钰亦不再多言,只抬步往太极殿的方向行去。

方行出三步远,崔白的语声随之自身后追来,略有几分低沉。

“谢钰,若是那位姑娘当真对你无意,便放手吧。”

“对彼此都好。”

谢钰随之停步,却并未回头。

“无意又如何?即便是她恨我入骨,盼我明日便横尸街头,我仍要将她锁在身畔,永世不得离开半步。”

崔白神情一震,似还想启唇说些什么,谢钰却再未停留,疾步向太极殿的方向行去。

将崔白的语声抛在穿过宫墙的潇潇风声中,淡至不闻。

他许久未曾入宫,太极殿前倒是一切如旧。

重德与重瑞依旧守在太极殿门前的玉阶上,见谢钰前来,便笑着迎上前来,躬身道:“谢少师可算是来了,陛下正在殿内等您。”

谢钰淡应一声,随之入内。

方转过殿内设着的锦绣山河屏风,便见赵朔正坐于龙案后,把玩着一只新得的白玉鬼工球。见谢钰进来,便心情颇好地抬手赐座,又道:“你前段时日平乱有功,朕那时没什么好赏你的。”

“如今既求了赐婚的圣旨,打算娶妻。朕便顺手替你添些聘礼。”

他说罢,略一抬手,两列青衣宫娥便随之捧着各色珠宝,鱼贯而入。

“臣替穗穗谢过陛下。”

谢钰起身行礼,随之往托盘上望去。

钗环首饰,金银珠翠,不一而足。

皆是天下之最,随意取出一件,便是市井间从未见过的珍品。

穗穗一定会喜欢。

谢钰这般想着,薄唇轻轻抬起,视线也渐渐落于离自己最近的一支发簪上。

那是一支华美的金簪。

簪身是以赤金打制,绵延成柔软的花枝模样,簪尾点以无暇南珠攒做花蕊,环绕一整块上品红珊瑚雕成的殷红花瓣,簇成娇艳的重瓣芍药模样。

艳得夺人心魄。

谢钰看着眼前这支金簪,眸色转深,渐渐晦暗如永夜。

他像是被这支簪子蛊惑一般,抬手便将其从托盘中执起,放在眼前,一寸寸慎重看去。

赵朔的视线随之投来,落在谢钰手中的金簪上,开口笑道:“这是宫中司饰的得意之作,自非宫外的首饰能比。”

崇德也在一旁笑着应和:“少师夫人好福气,这些首饰刚送到太极殿来的时候,殿内伺候的小宫娥们可都看直了眼。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谢钰浓黑羽睫垂落,掩住了眸底的神色。

这便是梦中刺入他心口的金簪。

却不想,是以聘礼的名义赏下。

要由他亲手送给穗穗。

……真是讽刺。

*

谢钰回到别业时,天色冥冥,已是华灯初上时节。

泠崖立在府门前等待,见谢钰回返,立时便上前比手道:“大人,扶风来的那只贡鸟,死了。”

谢钰皱眉,一壁随泠崖往关着那鸟雀的书房行去,一壁问道:“是怎么回事?”

“日前贡鸟逃走,抓回时折断了翅膀。请府医包扎后,虽说是保住了性命,但翅膀却难以复原,往后再不能飞离,只能立在云母架上——”

泠崖低声解释着前因。

而说话间,两人亦行至书房。

谢钰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地上放着一块白布,而那只贡鸟便死在白布之上。

漆黑的瞳仁暗淡,翠羽凋落,腹部华艳的红色羽毛亦褪去了光泽,黏连在一处,似鲜血凝固后的暗色,分外触目。

谢钰皱眉:“不是说保住了性命,如今又是为何?”

泠崖默了一默,垂首答道:“在伤口愈合后,这鸟雀似是发现自己再也无法逃离。便在侍女往食槽里加水果的时候,趁侍女不备,连吞了三枚樱桃核。”

“待侍女发现时,已是为时已晚。”

谢钰骤然握紧了袖中的金簪,眸底似有暗潮骤起。

良久,他终是疾步往偏园的方向而去。

“大人,贡鸟如何处置?”泠崖问道。

谢钰眸色沉沉,并未作答。

*

偏园金笼中,折枝倦倦倚在流金溢彩的笼壁上,羽睫垂落,神色恹恹。

听见夜风送来谢钰的步履声,亦是不愿抬首。

直至金锁一启又一阖,谢钰步入笼中。

折枝这才紧蹙了秀眉问道:“大人打算何时放折枝离去?”

庭院内一片寂静,谢钰并未如常答复。

折枝等了一阵,蹙眉抬眼看向他。

谢钰一身深蓝色的官袍立在夜色中,湖心亭穹顶的阴影落下来,遮蔽了他的容貌,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穗穗。”

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字。

袍袖下微寒的长指随之拂过她的鬓发,将一物插入她的发间。

折枝倏然觉得发间一重。遂侧首过去,借着月色,对着不远处水面看了眼自己的倒影。

水波荡漾间,她隐约看清是一支金簪。

只是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折枝不要您的金簪。若是大人想让折枝高兴,不如放折枝离去。”

她抬手想将金簪取下。可指尖还未触及到红珊瑚雕成的芍药花瓣,便已谢钰紧紧握住。

“穗穗,你的心中当真无我?”

他寒凉的长指随之轻抚上她的鸦发,语声低哑:“你的心中,当真唯有萧霁一人?”

折枝默了默,倚在笼壁上徐徐抬起脸来,轻声反问他:“若是折枝说是,大人可以放折枝离开吗?”

又是许久的沉默。

直至夜风拂过折枝鸦青的鬓发,发间垂落的步摇流苏清脆碰撞,终是打破了彼此之间的沉寂。

谢钰似也平静下来,淡声启唇:“妹妹素来很会骗人。”

折枝咬唇:“大人要如何才会相信?”

“证明给我看。”谢钰寒凉的长指顺着她的鬓发垂落,抚了抚她柔软的雪腮:“妹妹亲自证明给我看,我便相信。”

“要如何证明?”折枝蹙眉问他。

谢钰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终是启唇道:“计都!”

“是。”

远处有人应声,一名暗卫打扮的男子疾步行入庭院,将一张紫檀木托盘放在金笼外谢钰触手可及之处。

旋即,躬身离去。

折枝随之垂眼望去。

却见托盘上搁着一只玉壶,并两盏玉制的小巧酒樽。

“大人这是想让折枝酒后吐真言?”折枝起身去拿放在谢钰手畔的玉杯,羽睫垂落,掩住了眸底的心绪:“折枝问心无愧。”

“玉壶装着的,是暖情的酒。”谢钰启唇。

折枝去拿玉杯的动作骤然顿住,惊愕地转眸看向谢钰。

“效力比之桑府春日宴上那壶,要弱上许多。不至于令人神志不清。”谢钰抬手提起玉壶,看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幕中划出一线,落入玉杯之中,直至与杯口平齐:“妹妹若是想忍,终归还是能忍住的。”

折枝往后退去,抬起的羽睫有些颤抖:“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谢钰执起玉杯,一步步欺近了她,直至她的后背贴上冰凉的金笼,躲无可躲。

“妹妹在怕些什么?”他敛眉轻笑:“若是妹妹心中另有所爱,对我并无半分情意。即便是饮了这盏暖情酒,亦不会发生什么。”

“不会耽搁妹妹去见自己的情郎。”

折枝想起自己曾经在桑府雨夜中的经历,立时便将整个身子往金笼角落里缩去,咬唇拒绝道:“谁知道杯中装得是什么酒?若是比春日宴上的那盏更厉害几分也未可知。”

谢钰低笑了一声,将玉杯抵至自己的唇畔。

稍顿,他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放下玉杯平静道:“妹妹若是不信,我可寻两位陌生男女过来,当着妹妹的面,试上一试。”

“大人何必迁怒于旁人。”折枝蹙眉,侧过脸去。

谢钰垂手,微寒的长指抬起她的下颌,那双清眸映着星月,一寸寸看进她的杏花眸里。

“妹妹在怕些什么?”他薄唇轻抬,低声问道。

折枝咬紧了唇瓣,心底天人交战似地挣扎了一阵,终是垂眸轻声道:“折枝心中从未有过大人。若是大人的酒没有问题,折枝并无什么好担忧的——”

她的语声顿住,是谢钰的薄唇抵上她的唇瓣,辗转缠绵。

琥珀色的酒液自他的唇齿间递来。

带着槐花特有的清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