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了那位微笑着的人,沉声说道:“那个人是王清霁,对吗?”
道无迹说道:“我说不是的话,那你会相信吗?”
白河愁默然不语,目光再次落在城墙之上,此刻正是剑阵落下之际,而他在不久之前才亲眼看到过这一座剑阵,此刻也免不得生出了感叹的心思。
道无迹摇头笑道:“这算不上她真正的本事,任凭谁得到了一位天人的纯粹剑意,做到这种事情也都不是特别的困难,况且凭这一个剑阵又怎能赢的了那条黑河。”
白河愁对此不置可否,自顾自说道:“今夜可真是热闹,弘信与宫子濯再次对上,在那毫无意义的坐而论道,王谢的两位却不动如山的安静看着,城里头那位捕快不知道在等些什么,肃子非倒是与自己的好徒弟遇上了,最为凄惨的反倒是赵黄那老不死。”
“先是明光千里之外的一剑穿心,再有赵恤的离渊与离恨天那邓皓然的摘星手,兼之王念日的朱雀离火真诀,若是那个萧虹敢于弃自己的主子不顾,付出三个人的性命换如今的赵黄一命还是能够做到的。”
道无迹思考半晌这些话的意义,最终下定主意不窥探天机的他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是王谢二家下定决心,此刻的我依旧不会出手介入此事,故而你无须以此试探我的来意,到这里来我只是很单纯的来看看罢了。”
白河愁提醒道:“看,也可以是看着。”
一字之差,也就是天差地别。
道无迹再是挂出了微笑,说道:“我看了很多年,既然打定主意来看,那就是单纯的看。”他抬头望着城墙之上的那柄白雪与青石凝成的巨剑,悠悠说道:“挺有意思的一剑,水落石出见众生,颇有明光方才借剑千里的绝世风采,很不错……而且,这好像是临时起意的手段?”
白河愁也看向那处,却没有附和着他的话,质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引开陆真?”
道无迹却是不再言语,一如刚才的白河愁那般。
在那柄小木剑化为碎末之际,完成了自己任务的秋水没有半点儿犹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钦天监,一路不曾顾忌长安城的任何规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城墙,可半路上却遇到了一个让她很是疑惑的人。
顾弃霜轻笑着朝着她说道:“何必着急,这不会是一时半刻间的事情,不如与我走着聊上一段话?”
秋水直言问道:“于素铭让你来的?”
顾弃霜摇了摇头,坦诚道:“当然不是,于圣女一门心思如你一样全落在了王姑娘的身上,又怎会特意让我来阻拦你呢,再且我也不会答应她这种毫无意义惹人憎厌的事情。”
秋水步伐稍微缓慢,可速度依旧是很快,说道:“那么,请你快点儿说。”
顾弃霜跟上了她的脚步,轻声说道:“胜过了赵元白,不代表能够杀死赵元白,为此我和叶姑娘做了不少的事情,来确定这一战没有人能够打扰,为此也不可避免的答应了一些条件,其中一些是你已经知道了的,但还有一些依旧需要你的帮助。”
秋水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而后,认真说道:“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答应了这件事情,否则我不会应允任何的事情,而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挽剑池在长安一切事情由苏师兄他来做主。”
闻言,顾弃霜不出意外的笑了笑,两个梨窝浅浅醉人,柔声说道:“我当然知道,秋水姑娘你无须担心,此刻还是先去看这一战的分晓吧。”
城墙之上可见长安众生相,可今夜城墙上的火把已经被扑灭,哪怕城里的人再是努力着仰高头睁大眼睛看那上头也都于事无补,眼中所见终究只是几点儿光芒闪烁,黯淡之中青紫气与血色不断闪烁,不至真境根本做不到以气机感应分辨出战局。
外人是一片迷茫不解,可局中人也不见得清楚到哪里去了,赵元白已经发现了剑不在她的手中,可席卷天下的黑河从没有倒流的说法,有进无退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做出的选择了。
水落石出见众生,这话指的并不是雨霖铃藏在了那柄巨剑之中,相反它的意思一如字面之上的单纯。
剑其实在下方,就在那些被两人交手所震裂的石板裂缝中,当血河呼啸而过无以为继的那一刻,藏于大地之中的剑光终于是在在这幅绵长画卷之中落下了收尾的第一笔,亦是妙手偶得之的神来一笔。
剑光不过是一瞬的事,蓄谋已久的剑锋理所当然的破开了那层所剩无几的血色绛绡,让赵元白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啸声,收手急退。
在他的心脏稍微下方,出现了一个不小的洞口,鲜血从中喷洒而出,化作一朵鲜艳的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