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四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语气平静,但是宛如惊雷,连林黛玉与薛宝钗也被吓到了。
她们虽然深爱着孙朗,但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们从小在这种环境长大,忠孝,信义,君君,臣臣,森严的阶级与至高的皇权维系着这个国家的秩序稳定,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了皇帝的统治,习惯了服从与跪拜。
成百上千年了,人们的骨子里已经刻进了君臣天下的烙印,天子的神圣,社稷的稳固,朝廷的权威,甚至连叛逆的乱臣贼子都不敢指名道姓地侮辱天子,最多只敢在檄文中宣告天子失德。
但失德的天子,也是天子,是上天的儿子,是代天牧狩的君王。
现在孙朗说,你爹是狗,对面是掌管庞大军权的天策帝姬,皇帝最宠信的女儿,自古至今,没有人敢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敢说这样的话。
因为孙朗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骨子里没有一点对于皇权的敬畏,他的民族用了百多年的时间将皇帝这个充满了腐臭与恶心的词汇彻底从国民的灵魂中剔除,并且永远不会想着回到从前那所谓的堂堂盛世。
因为平安、幸福、自由、尊严这些美好的东西,不是源于某个高高在上之人的仁慈赐予,而是每一个人生来为人者与生俱来的权力,是为之浴血奋战的祖辈留给后代的荫庇,是如此的天经地义,不容置疑。
倘若谁要将这些东西夺走,就是再度拿起武器的时刻了。
帝姬陷入了极度的震惊之中,似乎连她都想不到,孙朗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可孙朗依然平静地望着帝姬,眼神既不疯狂也不凶狠,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宛如常识一般的事情,他神色从容,补充道:“你爹是狗,你妈是狗日的,你是狗娘养的。”
帝姬回过神来,怒吼一声,一脚将桌子踢飞,凌空飞起的桌子在砸到孙朗的前一刻从中间裂开,匀称地分成两截,然后坠落在地上。
门外的天策内卫听到动静,立刻握着武器冲进来,他们看到了怒发冲冠的殿下,看到了林将军和薛将军站在一旁,看到有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而殿下正在怒视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于是他们也死死盯着孙朗,只需要殿下一个命令,他们就会冲上前去,将对方乱刀砍成肉泥。
孙朗看也不看她们,淡淡道:“这里是我表妹的地盘,今天与她们重逢,是大喜的日子,不太适合见血,让你的人滚出去。”
帝姬深吸了几口气,冷着脸挥了挥手,内卫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她咬牙切齿道:“丞相说你天生反骨,必有反乱,果然不假!”
“别这么说,这只是政治立场与意识形态的分歧罢了。”孙朗淡淡道,“还有你这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既然想当皇帝,就不要这么天真,你以为皇位是讨好你父皇、哄他传给你的?”
“错啦,皇位是抢过来的,是从你兄弟手中抢过来的,有必要的话你还要从你皇帝老子手中抢过来,至尊之位能令兄弟阋墙,能令父子反目,你们父女注定要成为仇人,我骂两句怎么了?”
帝姬怒声道:“父亲受此侮辱,我可没有丧心病狂到能听之任之!”
“你这话就太不要脸了。”孙朗笑了笑,“既然你为了皇位已经把良心丢得差不多了,索性爽利点,丢个干净,一了百了啊。”
帝姬冷冷地望着他:“看来我们已经没有必要谈下去了。”
孙朗点头道:“好啊,现在就开打吗?我杀了你之后立刻挥剑南下,从隋州开始,沿途州郡城镇,六品官以上的军政官员都要死,有军队聚集就杀散,有会议召开就端一窝,你以为如今帝国军队的条例已经严密到天衣无缝,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指挥官阵亡则指挥权按军衔军勋顺位移交,最大程度地保证了指挥的通畅与部队的韧性,这条军制的细节是我亲自敲定和修正的,但你想过没有,当一支军队的建制没有被削弱但大量高级指挥官阵亡,指挥权真的能够顺利地移交下去吗?一个队正如果能轻松地指挥一部军马,那你国他妈的早就冲出后土走向世界了,你觉得你们的军队已经天下无敌了?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