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冯永亭觉得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有一桶冷水从头顶浇了下来,他凝神倾听,随即心中狂震——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总之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里面没有人……
没有人……
冯公公大吃一惊,喊道:“上将军?上将军?”
喊了两声没有回应,他不再犹豫,立刻上前两步用力推开茅厕的大门。
上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马桶上,不善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刺了过来,还没等回过神来的冯公公出言道歉,神策上将的厉喝伴随着猛烈的掌风扑面而来:“艹你妈!竟敢窥探本人冰清玉洁的身子!”
这一掌绝对是故意的,因为从掌力发劲来看,显然是蓄势待发,冯公公焦急之下推门而入,本来压根就没想着防备,孙朗的武功又比他高强许多,又是以有心算无心的突袭,岂有不中之理?
可怜冯公公被一掌糊中,一招平沙落雁式滑飞了出去。
幸好没有用力,更没有杀气,冯公公只是被打得在地上跌了一个滚,灰头土脸的,却没受什么伤,他愣了片刻,苦笑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
早年在宫里苦熬,他吃过的苦头比这个严重太多了。
被打倒是无所谓,打重一些也无所谓,重点从来都不是这个,冯公公站起身来后凝神静听,里面依然是没有半点动静。
没有呼吸声,没有心跳声,茅房中静悄悄的,在他的感知之中,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迹象。
就像刚刚一样。
冯永亭沉默片刻,苦笑道:“战帅,狼来了的故事,我听您讲过。”
里面没人回答,冯公公自顾自地说道:“我听到房间里没有声响,以为您已经悄悄溜到内宫之中,大惊之下推门而入,您端坐其中,我的行为就是失礼冒昧,被您劈头揍一顿也是白挨,我吃了一次打,心里就会犯嘀咕,因为被打出茅房之后,里面仍是没有声响,这下我就拿不准了……拿不准上将军您是已经悄然溜走,还是依然等在这里,等我进来挨揍。”
他叹了口气:“计是好计,但计策有时抵不过人心,上将军,奴婢是大内宦监,有守宫之责,就算被您打死,我也得确认您没有伺机离开。”
说完之后,他走上前来,手指搭上了房间的门。
孙朗的房间从里面响了起来:“……神经病。”
冯公公平静地笑了:“世事唯怕认真二字。”
孙朗打哈欠道:“你脑袋有病吗?我为什么要乱跑?”
冯公公说道:“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战帅,我们心底都明白。”
孙朗不屑道:“明白个屁,我想来宫里转转,何必等到现在,又何必让你姓冯的来给我创造机会。”
冯永亭沉吟片刻,思忖道:“这倒是,听闻您在夏州老家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又闹了天策府,刚刚那一掌,老奴完全避无可避,战帅武功之强,恐怕天下之大,不做第二人之想了,想要闯入禁宫,也不用等到今天,那您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做出这样的事儿……”
孙朗哼了一声:“老子只是想拉个屎,偏偏你这老狗瞎猜乱想……”
还没等他说完,冯公公眼前一亮,似乎已经想到了正确的答案,他缓缓道:“明白了,原来上将军有话想问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