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歇息了么?”
“不曾!不曾!老爷说大爷得空,随时可以过去。”
“嗯。”
林铎起身就走,令七紧随其后,但门外,那六个侍卫站在那里,却是没有跟上的。
瞧着要给林铎收拾行李的样子。
林庚晓得这大爷应该是没有丫鬟伺候的。
也是,哪个丫鬟受得了这种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日子。
他不敢说让府里的丫鬟帮忙,却也不敢把人全都撤走,以防这几个侍卫不熟悉府里,再有什么缺的无处去要。
只好硬着头皮不去看他们腰间明晃晃的刀,上前同他们说了几句有事只管吩咐。
侍卫们瞧着不是善茬,但好在点了个头。
他方缓了缓,正要离去,再去黛玉那里看看,只见紫鹃后知后觉,开始哭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去伺候大小姐?不要命了啊!”
“我!我!管家——”紫鹃委委屈屈又惊恐的不行。
林庚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闭嘴吧!跟我走!”
紫鹃好歹小跑跟了上去,林庚没有带她去黛玉院子。
方才之事,黛玉不知,她真的哭哭啼啼的回去,再吓着大小姐。
“你就在此处反省罢。”
“大爷瞧着没有别的要罚你的意思,也是你的运气。”
“纵然你是荣国公府的人,可这里是林府!”
林庚说罢,就关了门,离去了。
徒留紫鹃惊魂未定,泪流不止。
林庚先去了黛玉那里,还带了林海那里的一个大丫鬟,去同黛玉带来的人一起收拾。
他听黛玉已经歇着了,便没有进去,又匆匆往正院赶,途中突然想起来,又让人给贾琏送了些吃食点心去。
但却顾不上去看了,正院那里要紧。
到了正院,果不其然又有四个侍卫守着,为首的那个正是唤作令七的,林庚知道自己不必进去了,不过仍小心的凑过去同令七搭话:“小哥儿,可要给老爷和大爷奉茶进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堂堂大管家,在林府,这两年也算一人之下,百人之上了,可现在居然得这样小心翼翼了。
哎,老头儿心里苦啊。
令七想了想:“给我罢。”
“好。我这就去准备。”
林庚多细心的人呐,他不止端了茶,还带了些果子点心,另外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端的是给侍卫们的茶果,都是好茶!
就在方才,他还吩咐了几个小厮,去给随行的剩下的侍卫等送去了茶果点心,尤其是那位大夫。
令七点头,把东西送了进去,又很快出来,仍旧紧紧的守着门。
林庚知趣的留了两个小厮听从吩咐,自己离开了。
也没走远,就在正院外头找了个树荫守着,他担心林海的身体,也不知道两个人要谈多久。
林庚已经不敢把林铎当个小孩子看了。
既然不像个孩子,想必老爷就得有许多事儿交代。
想想林海垂暮的身子,林庚一时十分悲伤,他擦了擦眼眶,就这么瞅着正院的方向。
屋里,林海喝了口水,捏着一片参片,含进了嘴里。
“我,见过您的眼睛。”林海终于开口。
“我的夫子,他说曾与你同窗数载。”林铎道。
两人看似各说各的。
可该懂得彼此都懂。
“我知道是哪个,他那样漂泊不定又不慕权贵的性子竟能给您做夫子。”
“是了,他最是重情重义。”
“想必也是他劝了您来。”
林铎不语,算是默认。
林海看着他,有些艰难的道:“我知,这事儿于您是一种屈辱。”
“圣上的意思,我也明白一二,待我身死,给您一个爵位,让您同豫国公守望相助。”
“这于我林家,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儿,是林家白白得来的大运道。”
林海沉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又含了一枚参片。
“只是我方才想了想,满朝文武看着呢,圣上纵然有心,也不能给您太高的爵位。”
“我手里,有一大案。本想压住不报,无它,只为我的玉儿,她孤身一人,经不起我树敌。”
“现在,您既然来了,那这案子,我便可上达天听,也能赚一点功劳,若再借此死的惨烈些,圣上也有理由,给您一个高点的爵位。”
林海一口气说罢,便撑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杯水忽的放在了他的唇边。
“咳咳咳!”
“咳咳咳!不敢…咳!咳!劳您…”
林铎给他喂了进去,又塞了一枚药丸给他。
林海没犹豫,咽了下去。
药丸如一股暖流滑了进去,半响,林海竟觉得生出了一股力气。
他缓了一会,继续道:“我只求您,照应几分我的玉儿。”
“玉儿聪慧通透,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若觉得累赘,仍将她送回她的外祖家——荣国公府去就好。”
“荣国公府?”一直沉默的林铎忽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