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情况了解了，怪不得德莉莎那么淡定，这个应急处理与战损简直可以直接放进教科书里……”铿惑将文件摞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将它们分成三摞，免得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滑落，“接下来……德莉莎是叫我去看一下韦德吧？他还没走？而且听德莉莎的话，他好像在沧海市展开了针对【世界蛇】的行动……但行动结果他不愿意说的话……”

铿惑的目光扫过那三摞文件，若有所思。

“看来确实得找他谈一谈了……”

第五百一十一章 量子之海的彼岸

医护中心的病房里，窗户敞开着，为室内输送着新鲜的空气。韦德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静静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人并非如他所料的白发苍苍皱纹遍布，而是如他原本那样的年轻脸庞。

“为什么呢……到底发生了什么……”韦德的眼中满是思索的神色，他在那片被他暂且定义为量子之海的地方消灭了【蛇】的沧海市负责人之后便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圣芙蕾雅学园的医护中心了。

也许他当时并不是失去了意识，而是经历了什么，但现在的他却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听见了一阵遥远而又清晰的掌声。

有人在为他鼓掌？

韦德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试图从镜子里找到自己的白发，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他从那次战斗中发现了许多东西，而且重要到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只不过目前这些东西都只停留在推论阶段，在他完全确认这些推论的正确性之前，他不敢跟任何人说。

因为他所推断出的真相实在是有些……可怕。

“量子之海的……彼岸吗？如果我选择的敌人是来自于那里，那我可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大大大麻烦啊……”韦德苦笑着，拿着镜子的双手好像失去了力气一般轻轻垂下。

他原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他的计划是在【404】小队完成货物交接后的二十分钟内解决那条【蛇】，然后离开那个地下室，而二十分钟后的【404】小队打开加密信件，找到他藏在车厢里的起爆器，远程引爆那个地下室。

而自己，则又可以以假死脱身，将【古斯塔夫】这个人依旧存活的最后可能性抹掉。

但现在看来估计是不行了，【世界蛇】的沧海市负责人在与自己的对话中明确地表示看穿了他的伪装，也知道这个年轻的脸庞正是不知用什么办法假死的卡尔·古斯塔夫。哪怕那个地下室可能已经如计划中爆炸，并且留下了自己制造的那具【古斯塔夫】的尸体，【世界蛇】估计也不会认为【古斯塔夫】已经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两次假死可以说是前功尽弃。

“果然没那么简单啊……如果无法隐藏在幕后，那倒不如干脆地跳到台前来……”韦德的目光再次锁定上了自己在镜中的双眼，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与之前有些不一样。

韦德连忙再次拿起镜子，仔细地观察着镜中的眼睛。

瞳孔，虹膜，水晶体，眼前房，这些都与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一致，他甚至动用了自己的解析能力再次对自己的双眼进行了解析，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错觉吗？”韦德满怀疑虑地再次把镜子放下，抬头盯着天花板。

而就在他盯着天花板的时候，他的湛蓝的瞳孔中再次隐然闪过一抹淡淡的蓝色荧光。

“不对，现在任何与以往不同的地方都有可能与我失去意识时的经历有关。”韦德只是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再次紧张了起来，他拿起镜子，继续着对自己的审视，“我不知道我是如何从量子之海返回这里的……莉薇尔特也只说是把我捡了回来，而在那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不由得想起那阵清晰的掌声，这掌声是他唯一的线索，但他连掌声的主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铿惑的声音传了进来：“韦德？睡着了吗？没睡着我进来了啊。”

话音刚落，铿惑就鬼头鬼脑地探头进来望了一眼，见韦德正在照镜子，顿时喜出望外：“哟，醒着呐？哎你不用收镜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懂的，你不用害羞——哎你怕啥？都大老爷们儿，我只不过是看见你照镜子又不是看见你拤了……”

韦德顿时感到一阵牙酸，哭笑不得的表情在他脸上占据了许久主导权：“我……你……呃……行吧……有事？”

“我这不刚出差回来嘛？”铿惑提着个果篮就坐下了，明知故问：“就听见说你住院了——你不是没参加学园保卫战吗？怎么还能进医院？”

“我怀疑你在明知故问，并且还有充足的证据。”韦德叹了口气，铿惑确实把病房内的气氛调活了一些，但这个开场白实在是让他无力吐槽，“我知道你的来意了，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铿惑权当没听见韦德的后半句话，撕开果篮的塑料薄膜取出一个苹果，十分娴熟地削了起来，一边削还一边问：“吃苹果不？”

韦德默默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我原来也想象过有一天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住院的时候有人给我削苹果吃，但吃一个男人给我削的苹果总觉得怪怪的……”

铿惑一拍大腿，长吁短叹：“你就知足吧，当年我住院的时候就有一溜小姑娘来给我削苹果，但是削完了又不给我吃，全叫她们自己给吃了……”

不知为何，韦德突然间竟然感到有点儿羡慕。

“你刚才说的那件事……为什么不能说？你被下了降头不成？”铿惑还是没有放弃，孜孜不倦地磨着韦德。

“那这样吧，我回答一个问题，你回答一个问题，很公平，怎么样？”韦德突然间回过头，十分诚恳地对铿惑说道。

强烈的既视感让铿惑觉得韦德的头上好像冒出了一双狐狸耳朵：“行……”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韦德正色道，“莉薇尔特并没有对我详说是怎么把我带回圣芙蕾雅学园的，我猜你应该已经问过她了吧？她是怎么说的？”

铿惑的眼神略微变化了一下，韦德猜得很对，他来这里之前确实和莉薇尔特联系过，试图了解一下韦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莉薇尔特的回答却是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让铿惑感到有些蹊跷。

铿惑考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莉薇尔特说你的追踪信号有一段时间消失了，但最后却接到了你的通讯请求。在接通通讯后你一句话都没说，静得可怕，她通过技术手段找到了通讯的发起坐标，把昏迷不醒的你带了回来。”

“哦……这样吗……”韦德若有所思，他的通讯器里唯一一个储存着的通讯对象就是莉薇尔特，就连和德莉莎的通讯也是通过莉薇尔特转接的。如果当时真的是这种情况，那么应该有两种解释。

一种就是他在那段没有意识的期间拨通了莉薇尔特的通讯，第二种……就是别人替他拨通了这则通讯。

“我明白了，我现在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不能说的原因是我还不能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铿惑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他强忍住对韦德使用锁喉技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道：“……我猜你的下一个回答是‘我没有被下降头’，对不对？”

韦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眼中的赞赏之色格外明显：“对。好了，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下一个问题了……”

铿惑的脸皮都快抽抽成振动模式了，他拽着韦德的领子玩儿命摇晃着：“你可当个人吧你！你还要不要脸了啊！”

韦德抓住铿惑的双手，想要强行挣脱：“不要了——这次我连续回答了两个问题，所以你要……”

铿惑晃得更起劲了：“停停停！我刚才那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别擅自给我回答啊混蛋！”

然而韦德并没有理睬铿惑，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询问：“我的下一个问题是……”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铿惑堵着自己的耳朵就喊了起来，试图盖过韦德的声音，为了拖延时长还唱起了歌，“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韦德笑得停不下来，他把头转到另一边，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