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谈什么？”铿惑顿时警觉了起来，“我跟她不熟，该赔钱我就赔，顶多分期付款——我不借高利贷啊。”

丽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见铿惑没有挪窝的意思，便也不强求：“铿惑大人，如果是无色大人要求您赔偿的话……其实您大可放心，支部视察是女武神的工作之一，装备损坏会算在任务消耗中，并不会由您负责赔偿。”

“真的假的？你不是安慰我吧？说实话我并不是不打算赔，只是这笔钱我暂时拿不出来可能要分期付款……”铿惑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寻思过来了什么，“不对，我捋捋——丽塔，你们来视察算是常规任务？”

丽塔微笑着，似乎对铿惑的这个提问并不感到意外：“是的，铿惑大人，这是总部女武神的常规任务之一。虽然一年只有一次，但依旧是常规任务。”

“然后装备损坏算在任务消耗里？不对不对，我觉得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铿惑的眼神里写满了怀疑，他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味儿，“视察任务怎么会报销装备损耗？你们每次视察都要和支部的人打一场？”

“这个嘛……”丽塔少见地犹豫了片刻，最后竟以一个略显俏皮的笑含糊了过去，“丽塔并不能说，但还请您稍微期待一下。”

“哎不是，你们只在我们这打了？”铿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穷追猛问起来，“我还以为你们是突发奇想，结果是你们早就想好要打一架了？这事儿不跟我提前商量下吗？早知道这样我没准还不用打那个炮了……”

“咳咳。”符华适时地打断了铿惑，“舰长，请注意言辞。”

第五百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造访

遥远的西半球，地中海的上空，天命总部大大小小数十座浮空岛停滞于此处。而最中央也是最庞大的那个空岛中，埋藏着整个天命的最高指挥部。这个指挥部与空岛表面上的指挥部不同，它是只属于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指挥所。

空旷的大厅内没有什么显眼的设施，只有从穹顶呈放射状沿着墙壁向地面延伸而去的数道金色花纹。这些花纹放射着恒定的光线，让这个处于空岛内部的指挥所显得如同白昼。

严丝合缝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展开，露出了外面的白色通道。而通道口处的一个人影正快步向着大厅的另一侧走来。她的身材很好，黑色的长袍并未将其掩盖，而是沿着她的玲珑曲线紧贴在她的皮肤上。这套制服以黑色打底，点缀着近乎金色的橙色条纹。而这件长袍的身后，却是一个薄如蝉翼，乍一眼看上去由无数个三角形贴片拼成的半透明披风。

这套制服看起来并不像是一套常规制服，况且背后的披风设计显得有些奇怪，不排除它具有额外功能的可能。而穿着这一套罕见制服的女武神竟也有着一头卡斯兰娜家族特有的白色长发，束成麻花辫，在她的肩侧垂下。她的脸上戴着一个把半张脸都遮住的的战术护目镜，除了露出的下半张脸让人感觉到她很年轻以外，没有任何能看出她具体身份的地方。

“琥珀，什么事这么着急？”奥托的注意力并没有从面前的屏幕上转移走，像是早就知道了对方要来到此地一样，显得轻松而从容。

“奥托大人，费德伍斯研究所的那位名字很长的动力学家要见您。”那个窈窕的身影逐渐走近奥托，只不过显得有些焦急，甚至可以说是一路小跑到了奥托的身边，“说是有急事，一定要找您面谈。”

“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吗？那也不至于要求我亲自见他。”奥托不以为意，他面前的三维投影正展示着一套从未在别人面前出现过的装甲，右下角的进度条正显示着72.9%的字样，看起来他似乎是在等待这个进度，“要求提高拨款这种事也不至于来找我……他说为什么要见我了吗？”

被称作琥珀的女武神在奥托身后站定：“他并没有说研究有了重大突破，只说有非常着急的事情要见您。”

“那个……费德伍斯研究所……所长是谁来着？”奥托感觉有点头疼，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但这些天他一直专心于另一件事，脑子里一时半会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是托马斯先生。而来求见您的是那位名字可以写满三页纸的动力学专家。”琥珀小声地提醒了奥托一下，“上个月您把他从圣7308研究所调去了费德伍斯研究所，之前他在负责【轩辕剑】的能量转化特性研究。”

“哦……就那个什么什么来着……”一想起这个人奥托就头疼，“算了，就叫他三页先生吧……”

“您上次给他定下的称呼是冰封先生。”琥珀叹了口气，“大主教，您不知道上次他在走的时候抱怨成什么样了。”

“他关于要见我的理由，一点都没说？”

“没有，他说事关机密，一定要见到你的面再谈。”

奥托沉默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那个在空气中悬浮的三维投影，食指轻轻地叩击着沙发的扶手，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接见这个冒失的学者。

终于，奥托还是下了决定：“费德伍斯研究所最近在进行的项目是……算了，让他过来吧。”

“遵命，大主教。”

琥珀躬身退出了大厅，就在墙壁上的门合拢的同时，大厅的地板出现了大量的变化。

地面犹如海洋般翻滚起来，奥托面前的茶几沉下，归拢回地板中，看不出丝毫的缝隙。奥托座下的沙发陡然换了样貌，化作无数个细密的小方块，如流体般在地面上流动着，将奥托推送至门口附近。

大厅内的变化没有停止，在短短数十秒间，一个简易的会客室便被那些小方块搭建完成。当小方块定型之后，表面的棱角如同被风化般消磨掉，甚至连颜色都出现了变化。

这个变换的时间不长，但过程却如流水穿过水管般流畅。

当大厅的墙壁再度打开之时，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通道的尽头。他的腿脚好像不太好，拄着一根檀木的拐杖，拐杖敲击在金属质地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响声。

他好像很急，甚至有几步没有依靠拐杖，而是单脚蹦着过来的。这也导致他在来到奥托面前时险些没刹住车，反而是奥托主动伸出手扶住了他。

“谢谢您，大主教。”中年男子用略带歉意的语气说道，但转眼间便急切了起来，“贸然求见，在下知道您事务繁忙，但是这次真的出了大事了……对了，您还记得我吧？”

“我记得。”奥托叹了口气，“冰封王冠·九渊魔瞳·光暗契约·阿斯加德·雪泪璇·赫莲娜闪翼·蒙·朗基努斯·雅各布……”

中年男子并未打断奥托，而是专心地听奥托念完了他那长达三页的笔名后，才略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错，正是在下……”

奥托敲了敲面前的茶几，如刚才那般奇异的波浪形形变再次出现，只不过这一次它如同沸腾的液体一般，将两倍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从内部缓缓顶起：“我听人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我说，出什么事了吗？”

中年男子顿了顿，似乎是在理顺自己的语言：“大主教，在下原本负责研究【轩辕剑】的能量转化机制，但最近被调到了费德伍斯研究所主持关于静谧宝石的崩坏能拘束实验……呃……在下并不是说突然终止之前的研究计划不好，在下只是通过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发现了一个……呃……很重大的发现。”

“很重大？”奥托的句尾扬了起来，他庄重地坐下，身体前倾，手肘拄在膝盖上，似乎是在专心倾听对方要说的话，“有多重大？”

中年男子却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自从他进入奥托的视野开始，他的脸上就一直挂着焦躁不安与忐忑，这种仿佛火烧眉毛一样的表情很难让人理解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

奥托静静地盯着中年男子，似乎是想让对方放心，用安慰的口吻说道：“放心，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我也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

中年男子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仿佛在犹豫自己来得太过贸然，因为他甚至还没有以学者的方式对这个假想进行缜密的验证——他只是在阅读昨日的研究报告时，突然间由报告中的某项数据联想到了之前自己在研究轩辕剑的能量转化机制时的一些未能得到证明的假设。

这项数据从反面论证了自己当初未能完成验证的设想，但它也带给了自己一个险些让心脏停摆的灵感。他在意识到这个假说如果成真会给天命乃至世界带来多大的震动之后，心中的责任感和紧迫感让他立刻就动身前往总部求见大主教，甚至连进一步的验证都没有做过。

科学家要证明一个假说需要很多的客观论据，从正面证明，从反面证明，再辅以大量的试验数据，进行严格的一项项客观对比，再结合整个科学界对此项研究的共同观点来进行裁定，最后才能认为这个假说是一个有可能存真的假说。

换句话说，他想到的这个假说，尚且缺乏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它，他只是在意识到了这个假说的可能性时被吓到了，吓到他必须得找个人商量一下。

对比于中年男子的局促与紧张，奥托显得轻松很多，他将自己绣着阿波卡利斯家纹的手帕递给对方，柔声安慰着他：“您还没有考虑清楚吗？没关系，如果您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下次再谈；或者把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如何？”

中年男子的手带着丝丝颤抖，他接过奥托的手帕，反反复复地把额头的汗擦了三遍。在这个过程中，奥托一直耐心地注视着他，并没有给他丝毫的压力。

“大主教……在下……”中年男子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下，即使他已经坐下了，扶着拐杖的手却依然在颤抖，“很抱歉，在下觉得这个想法还有欠考虑，在下还没有进行针对性的试验来验证它……只是从目前其它实验中得到的实验结果来看，这项假说可能是成立的……”

“那你要回去准备验证这项假说的实验吗？”奥托愣了一下，中年男子自始至终都十分慌张，但他并不急着要结果，哪怕今天对方真的就虎头蛇尾了也无所谓，他对于手下的这些研究者在他的容忍区间内都很宽容，“没关系，不用紧张，如果觉得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的话，我可以等你验证完了自己的想法再说。”

中年男子蓦地站起身来，向着奥托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