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和姬子在刚才的战斗中仿佛燃尽了自己一切的灰烬，油尽灯枯已经是乐观的情况。即使是铿惑，也只能暂且保住他们的性命，再用温和的木属能量缓慢地滋养他们的身体。

预设的程序已经启动，铿惑留在他们身体中的阵法即使脱离了他的操纵也可以自行运转。

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但铿惑现在不能一一去做它们，他必须解决面前最大的麻烦，才能去考虑之后的事情。

崩坏的女王遥立于高天之上，而凡人则立足于地面，仰望着神明的身影。

铿惑的伤势并未恢复，与符华的战斗对他造成的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得过来的，但此刻，他却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安宁。

这种安静的感觉他从未感受过，仿佛心中躁动的东西在这一刻终于被抚平，在暗处不断催促着自己的声音终于消失。

他凝望着远方的倩影，在之前战斗中已经破烂的铠甲缝隙间散发出淡淡的光辉。他身上的铠甲似乎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规律的能量律动中缓缓拼合，如胶质般改变了自己的形态。

因崩坏化而生出的崩坏兽甲壳仿佛融化成了液体，与残存的【弑神兵装·莱因哈特】交融在一起，既保留了人类铠甲的外观，又留下了崩坏兽般凶猛的尖刺。

“人类，我记得你。”冰冷的声音跨越数百米的距离，却如在耳畔。

“我也记得你。”铿惑的右手从侧面抬起，战场上零散的装甲和武器碎片仿佛被吸铁石吸引的铁片一样向他飞来，顺从地在他手边盘旋，凝聚。

在之前的战斗中，铿惑的武器大多都没能保持完好，无论是有了缺口的刀，还是锤头飞出去的锤，此刻都已经不能再使用。与其让它们继续当废品，不如废物利用，让它们重新派上些用场。

由崩坏兽身体组织制作的武器在铿惑的手中如面团般柔软，眨眼间便在铿惑身旁凝聚出一个高大的形体，渐渐塑形成一匹马的形状。

白色的甲壳如同铁甲，覆盖了马匹的表面，淡金色的纹路如同血管一样从马的额头延展出来，向着四肢延伸；马的背上驮着一架墨黑色的马鞍，淡淡的金纹搭配着红色的脉络，仿佛是生长在马匹背部的一个器官。

与其说这是一匹马，倒不如说是一个马形状的法器。

铿惑踏上马镫，稳稳地坐在了马上。白色的装甲有着及膝的裙甲，身后是随风猎猎的披风，远远望去，仿佛一袭白袍。如鳞片般的胸甲将铿惑的躯干覆盖，一直延伸到他的脖颈。而脖颈之上，一个狰狞如鬼的假面被铿惑一只手拿起，轻轻戴在了脸上。

右手执枪，枪长丈余，红缨作缀似饱吸鲜血，鬼面当头如千战天将。

玄鞍，白马，血缨枪；素袍，鬼面，世无双。

……

在那一望无际的意识海深处，琪亚娜呆呆地望着那幅画面，曾经的梦再一次浮上心头。

那个梦里，他身穿白甲，面戴鬼面，手持长枪，在千军阵中冲杀。刀光血影，他的身上却滴血不沾，像神话中的英雄，穿过投鞭断流的军马，来到她的面前。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吗？】

——你说过，无论我在哪，你都一定会找到我。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记得，新加坡的时侯，你抱着我，仿佛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那种感觉，我永远无法忘记。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吗？】

——被可可利亚俘虏的时侯，我麻木地在监牢中做着毫无意义的反抗，却看不到分毫的希望，可又是你，履行了那个听起来像安慰我一样的承诺，来到了我的面前。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说过，我最爱你穿着白色的衣服，因为白色和你的黑发很配，就像我和你很配一样。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吗？】

——那天梦里，我看到了，我看到你穿着我最喜欢的白甲，身后是万丈的光芒，像个英雄一样。

【铿惑……你是来救我的吧？】

——可我却固执地骗自己，忘记了梦里，我是被你讨伐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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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只有一击的机会。如果不能一击结束战斗，【静谧宝石】的力量就会让第二律者无限重生。

必须一击结束，要精准，要有穿透性，要直达深处，要直面律者核心。

可是她的律者核心有几块？空之律者核心，【静谧宝石】，【渴望宝石】，还有【征服宝石】。一共四块……必须突破这四颗律者核心的封锁，将【静谧宝石】斩杀。

白马猛然扬起前蹄，发出视死如归的鸣叫。它的蹄子踩在空中，却腾起一片云雾。这些云雾仿佛承载着马匹的身躯，可是在云雾散去之后，却留下了一掊悬浮在空中的黄土。

化虚转实，以虚数信息片段转化为实际物质。

凝云为土，实际物质间的形态转换，在万米高空塑造适合孕育五行之土的环境。

高天之上，泥土犹如一张正在展开的画卷，随着马蹄迅速扩张。这些本应坠落的黄土固执地在天空漂浮，竟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岛屿。

雷霆天降，但铿惑手中枪舞如龙，枪头萦绕着对崩坏能有着天然克制的金丹意志，漫天雷蛇狂舞，却无一可近身。铿惑的上半身后仰，借力于马，将长枪向着天空掷去。

那长枪带起一道狭长的流光，直刺云霄，将积厚的崩坏雷云击穿，击散，阳光终于透过第二律者制造的雷云再一次洒了下来。

神马的铁蹄笃笃，仿佛与马背上的人合为一体。一道流线形的风盾在马头前撑起，仿佛一辆不会停下的火车头，向着不断试图拉开距离的第二律者冲去。

尽管第二律者的攻势依旧凶猛，但却没有一击命中铿惑。他好像逆流而上的锦鲤，眨眼间腾跃百米，却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块礁石。

铿惑的眼睛呈现出不正常的金芒，其光亮远盛往昔。天眼神通将这片战场的所有信息事无巨细地接收，无论是能量的流动，空间褶皱还是紧缩连成一线的雷霆，都被这双眼睛捕捉。

他在观测。

他将这一小方天地的一切用这双天眼观察并以信息态进行记录，转录为虚数化的信息段。

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雷矢，风压炮与亚空之矛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如冰雪般消融，甚至还沿着来时经过的路径如海水倒灌般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