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我们……真的是在消灭崩坏吗？】

若是以往，这些话她会很自然地问出口，可现在，她却莫名地觉得她不能。

“……很抱歉，请原谅我的失礼，大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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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持续了一天的“战争”结束了，本应歇一口气的天命总部却仿佛有一朵乌云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铿惑临死前的那些话毫无疑问是一种思想上的病毒，但奥托却偏偏没有办法阻止这些病毒的传染。他能做的，只有在这病毒生效之前消灭它。

他应该立刻监视铿惑所在区域的能量变化，判断铿惑的生命信号是否真的消失，分析铿惑是否真的死去；他也应该立刻召开新闻发布会，痛斥极东支部的背叛行为，并用尽手段立刻把铿惑这个名字在人类的历史中抹除——他本应有许多事情要做。

可是现在奥托却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身体使不上力气。他好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除了疲惫感受不到别的东西。

他独自一人来到存放着卡莲棺椁的密室，背靠着棺椁坐下，后脑勺倚在棺椁的外壁上。他抬起头，仰望着天花板，眼神却空空的。他缓缓闭上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忌惮的人已经消失，接下来，不会再有人能阻拦他了。

“铿惑。”

他低声说着，嘴角默默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永别了。”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天际，铿惑的最后一缕薄烟，消散在了浮空战舰主炮的光芒中。

第六百九十一点五章 魂兮归来

人死后，灵魂将归于何处？众说纷纭，每一个文明都有一套自己的解释方式，但绝大多数都有一个相似的内核。

人的灵魂将归往一个去处，只不过这个去处的名称在不同的文明中有不同的称呼。

而在神州，那个去处名为【酆都】，其中设有六天宫，分别是“纣绝阴天宫”、“泰煞谅事宗天宫”、“明晨耐犯武城天宫”、“恬昭罪气天宫”、“宗灵七非天宫”、“敢司连死屡天宫”。这套行政体系统称为【地府】，而【地府】则是【酆都】的一部分。

人死之后，灵魂需先到纣绝阴天宫报道，随后历经各路审判，送往奈何桥轮回转世，或投入地狱之中历经苦难赎罪。

这个传说不一定准确，因为若真有地府，千百年来也应有人事变动或体制改革，但它终归说明了一条规矩：凡是死者的灵魂，都得来地府报道。

而这条前往地府的路，则被称为黄泉之路。

曾几何时，铿惑曾借助【地藏御魂】的力量来到黄泉路上，把八重樱迷失的灵魂带回现世。但这因此，他却成了经由黄泉路前往地府的一员。

黄泉路上，身穿洁白军装的鬼魂动作呆板地向前走着。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头上戴着一顶军帽，腰杆挺得笔直，手提着一盏碧绿的引魂灯，慢悠悠地走着。

鬼魂身上有一点奇怪之处：它的魂体好像在不断崩解，化作最基本的信息字节消散在这【无尽深渊】的深处。

他的身前身后环绕着仿佛萤火虫一样的光点，它们像护卫一样把鬼魂护在中间。那些光点偶尔会改变自己的发光频率和强度，更换彼此的位置，看上去似乎是在交流。

而每当这个鬼魂的魂体崩散到一定程度，都会有一枚仿佛小精灵一样的光点融入它的魂体，将它崩散的部分补充回来。

没有人知道这些光点原本有多少个，但现如今，只余下寥寥之数。

……

【无尽深渊】的最深处，黄泉路的尽头是酆都地狱，是把守【无尽深渊】通往那不可明言之存在的关隘。

凡是死去人类的灵魂基本上都会途经黄泉之路前往那不可明言之存在的所在，因此，神州的方士才选择把【酆都】建立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以拦截途径这里的人类灵魂。

这条黄泉路并非人为建造，而是一条天然的通道。凡是通过这条黄泉路前往地府的灵魂都不会受到厉鬼冤魂的侵扰，但若是离开了这条黄泉路……就会被这个安全区外游荡的厉鬼冤魂侵蚀，要么化作盘中餐，要么变成一样的厉鬼，失去自己的意识，游荡在危险区中，最终因没有可以依附的物质而自行消散。

不过近些年来，那些厉鬼冤魂好像诞生了新的品种，除了原本偶尔诞生的鬼地妖兽以外，竟然还有精钢铸造的金刚力士。

但是地府之人无法前往黄泉路，因此尽管黄泉路上产生了治安需求，他们也没有办法去管，那些灵魂只能依靠本能向地府的方向前进——虽说是地府，但实际上却是在向地府关隘后的不可名状之存在前进。

地府的空间是重叠式的空间，无数个【地府】同时存在与坐标相同的不同空间里，而每一个【地府】都有各自的守门人。

它们的任务较为复杂：将那不可名状之物收容；防止它扩张；驻守在此，抵御它向外的进攻。

对于那些沿着黄泉路向那不可名状之物前进的灵魂，守门人要有序地引导灵魂进入地府。那些灵魂要么安排进地府后的不可名状之渊，要么留下来做苦力干够了年限才能投胎转世——这也是控制魂流量，建立缓冲区间的一个办法。

地府身后的不可名状之渊是灵魂的消逝之所，在酆都地府建立之前便已经存在。它会不断地吸引影响范围内的灵魂，并将它们引诱至自己的【躯体】——如果那可以叫作躯体的话——之中吞噬。若是不能吞噬足够的灵魂，它的影响范围就会急剧扩张，吞噬灵魂的能力也会增强。但若是灵魂的投入数量达到一个最低额度，它就会乖乖的维持原状。

但是在地府的记录中，尽管被人严格管控着，它依旧发生过四次未能查明原因的急速膨胀事件，每一次膨胀都不可逆转，这也使得它的影响范围在如今已经膨胀到了最开始的三十二倍的大小。它的每一次扩张都意味着吸收的灵魂量与影响范围的扩大，同时也意味着它释放的妖气和妖兽也更多更强。

若是对它放任不管，那么它所释放的妖兽终将在突破一个临界点后，酆都之门将打开，连接人世。

若是将其完全封锁，禁止进出，它又会因为没有吞噬足够的灵魂而扩张，没人知道它能扩张到什么地步，更没人知道它能否影响到现世，因此只能尽量维持原状。

因此，酆都在千百年来不得不控制灵魂的投入量，一方面控制其妖兽的产出，另一方面也是防止它过度膨胀——不过，从最近接收的一些灵魂那里得知，现在的世人好像将妖气称为崩坏能，将妖兽称为崩坏兽。

这个不可名状之物被命名为【地狱】。

看守它的狱卒，则是一群早已忘记了自己身份与名字的人。随着前代守门人的渐渐消逝，不断有新的成员替代他们。但是在近些年来，能够接过这份重担的灵魂却一个都没有了。

而他们之中的最后一批，一部分进入了酆都深处，作为最后的清醒者镇守那不可明说的根源，而剩下的，则驻守在酆都的入口，等待着他们的使命终结的那一天。

大概就是今天。

……

在这酆都之中，空间是重叠的。无数个【酆都】被以信息态复制，同时存在数个并行的空间中，它们以各种描述方式同时存在，既相同，也不同。

酆都的大门外，，有着人类外形却呈现出半透明形体的守门人从混沌中清醒，向着同伴发出提醒。他们之间没有声音，仿佛是通过心灵感应一类的方式进行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