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惑的声音响起，奥托此时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落到了一个平台上。这个平台凭空自空中展开，一块块砖石不知从何处浮现，拼凑在平台的边缘，把它向着外侧无限拓展。

与刚刚的疯狂截然相反，此时的铿惑竟然也平静了下来，慈眉善目地微笑着，站在平台的另一侧，等待着奥托的回答。

奥托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一个空间吗……呵……为了杀我，你可是煞费苦心。”

铿惑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羞涩地笑了：“哪里哪里，比起你还是差了点，毕竟我还没做到连祖德都赔进去的程度。”

“况且……我也杀不死你不是嘛。”接着，铿惑就说出了让奥托心头一紧的话，“毕竟你本人又不在这儿，我就是看见了一个手感还可以的沙包，过来爽一爽，先出口怨气，后面才好办正事。”

既然铿惑还活着，那他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这一点对奥托来说并不意外，真正让奥托意外并感到激动的，还是铿惑【复活】的这件事。

“哦？那你消气了？”在短短数息间，奥托便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仿佛刚刚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既然消气了，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铿惑愣了一下：“哎？我还没消气呢，你等等，我再踢几脚，等我消气儿了咱再谈。”

奥托的脸几乎僵成了石头，他知道铿惑不能以常理推断，但他没想到铿惑竟然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来。

“铿……”

“铛——”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自奥托胯下响起，奥托的脸已经近乎黑掉，但这一次，他没有躲闪，而是提前关闭了这个机体的痛觉神经模拟系统，但是心理上的耻辱感和愤怒却较之刚才更甚了。

若要成事，自然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大丈夫能屈能伸，铿惑的现身说明局势已经产生了变化，况且两人原本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如果暂且的羞辱能够让他赢得摆脱这个泥潭重整旗鼓的机会，那他还是赚了。

铿惑一脸惊喜地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奥托，显然是从对方脸上读出了默许的意思：“哇真的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铿惑默默地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大家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天命大主教，奥托·阿波卡利斯……”

“今天，奥托大主教将为大家表演失传已久的铁裆功，而我，铿惑，则帮助大主教表演……哎不多废话，大主教牛逼就完事儿了，奥利给我开踢了啊兄弟们！”

奥托的脸皮仿佛凝固了一样，双眼直视前方，却没有给铿惑半点回应，看上去就像个雕像一样。

“哎……你看，这不就没意思了嘛……你不让我踢个爽，你怎么从我这里得知复活的全部细节呢？对不对？这是为了世界和平，这是为了人间大义，也是为了你的梦想嘛。”铿惑缓缓地在奥托面前踱步，一手拿着手机继续录像，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仿佛课堂上的教书先生，摇头晃脑地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来来来，不要怂不要怕，你付出的只不过是小小的面子，换来的可是别人对你的惊叹啊，这段视频往网上一放，起个当代铁裆功传人的标题，你就火了知道吗。”

“微笑，微笑……对，这样才能显示出你威武不屈，铁骨铮铮的纯爷们形象——虽然这个视频播出之后可能也会起反作用。”

“你要干什么！”奥托骤紧眉头，厉声喝问。

“拍下来啊，这么珍贵的经历，不留下影像资料和那些崇拜我的女武神们炫耀怎么行？”铿惑盯着手机屏幕，一脸的莫名其妙，“哎呀你别走啊，不是说让我敞开了踢的吗？你哆嗦个什么劲儿？别怕，打坏了没关系啊，我可以给你修啊！”

“修完了不就可以再打坏一次了嘛~”

铿惑的狂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癫狂颤音，仿佛月夜下的杀人鬼，正在进行着让他激动不已的血腥行动。

面对着这样犹如狂战士般，眼中只有着愤怒和疯狂的铿惑，奥托反而冷静了许多。

疯子并不可怕，理智的疯子才可怕。可现在的情况，如果铿惑真的被复仇冲昏了头脑，那他就真的没有翻盘的希望了。

对于铿惑，奥托研究了许久，从意识形态到三观，再到战斗力结构，奥托有自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铿惑。

但是他唯独没有研究铿惑复活的情况。

“铿惑，天穹市正在发生灾难，而你却要在这里解决私人恩怨？”

“对啊。”铿惑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你以为呢？”

奥托笑了，他指了指远方看傻了不敢动弹的八重樱：“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你是一个不在乎无辜者生命，为了复仇而不顾一切的疯子？”

“没办法啊，我跟我哥学的，你赖我哥去啊。”铿惑翻了个白眼儿，“眼中只有一个目的，为了目的不在意任何人的利益，这不都是你教我的吗？我学得多好？”

“还是说，这事儿发生在别人身上你就能理解，发生在你自己身上就不能理解了？你是说你比别人都高贵吗？”

第七百二十九章 阶级敌人

“所以，现在我该办正事了。”

但是铿惑的正事并不是指和奥托坐下好好谈谈，因为谈判在还未搬上谈判桌的时候就已经破碎了。

奥托想得很对，如果铿惑是个只为了复仇而行动的疯子，那他毫无胜算。

一道水桶粗细的天雷瞬间劈下，从奥托的天灵盖一路劈到脚底，把他未出口的话直接劈回了肚子里。

“虽然我还有挺多旧想和你叙的，但是我不想听你说话啊。”铿惑叹了口气，拿出一个小本本，“我们现在就开始正事吧。”

“机体耐受性测试1.0版，实验开始。”

无数道金光灿灿的符文在铿惑身边的空气中浮现，甚至不仅限于他身边，整个空间，整个被复制的天穹市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最原初的信息表达字段。

它们不安分地涌动着，整个天穹市的投影仿佛化作了一个完整的阵盘，大量物质与能量间的变换以信息字节的方式呈现。

“第一项测试内容，雷击耐受度测试，评分为……”铿惑看了一眼奥托，“暂定基准评分为5。”

“铿惑，你知道这样是杀不死我的，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雷云风暴之下，奥托冷着脸，刚才的那一下雷击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我们谈一谈，天命和圣芙蕾雅学园就不必继续对立。”

虽然嘴上在要求谈判，但实际上奥托已经动用了所有有可能破解这个空间的办法，却徒劳无功。

无法逃离这个空间，正面对敌却又打不过铿惑，就连他刚刚暗中尝试使用的拟态【羽渡尘】都无法入侵铿惑的精神。

他已经不可能赢了，他只能求和，而且只能以谈判的方式求和。

“我又没说要杀了你嘛，我知道你这具身体是假的，真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苟着。”铿惑用笔杆子挠了挠头，顺手把笔夹在耳朵后面，打了一个响指，“但这只是一个测试，请为了伟大的真理和科学献身吧，大主教。”

铿惑把笔拿回手中，顺便取出了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套白大褂，赫然就是一副科研工作者的样子：“接下来，高温耐受度测试……”

“够了！”奥托的身体在原地陡然消失，避开了从地下涌出的岩浆柱，光华闪耀后，拟态天火大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铿惑……”

铿惑抬起头，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