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并未否认：“你已经看到了。”

“我有个关于崩坏和文明等级的问题……”

铿惑的问题还没说完，凯文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用另一个问题反问了回去：“你知道世界蛇为什么敢使用超出这个时代的技术吗？”

铿惑定了定神，继续与凯文在量子之海中飞驰：“我正是想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并不是在现实世界里使用，而是在量子之海中使用。”

铿惑心中一惊，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你是说世界蛇在量子之海有基地？”

凯文的回答看似无意，实际上信息量大得惊人：“一个独立于出生世界的世界泡——这跟你一样。”

铿惑愣了一下：“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不是什么机密，凯文的回答也随意了许多：“对，来自世界之外的……就不算世界之内，自然也不会影响崩坏对于【文明等级】的判断。”

铿惑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这么自信？”

“因为我们做过实验。”

铿惑沉默了。

是，他们做过实验。

本纪元人类文明对抗崩坏的历史就是他们的试验记录。

铿惑叹息一声：“真是……大手笔。”

“大手笔吗……”凯文低声呢喃着，“也许吧——我们到了。”

呈现在铿惑和凯文面前的是一片由金色浓雾组成的奇怪区块。

那些金色浓雾遮挡着外人的感知，让他们无法探查到里面的情况。但从表面若隐若现的世界泡可以猜测里面很可能是大量世界泡组成的群落。

实际上，在量子之海大门第一次打开的时候，凯文就已经通过那道大门确定了现实世界的位置。但由于这片浓雾在主动隐藏现实世界的位置，所以铿惑主动离开了那个区域，花了一些时间才和凯文碰头。

世界有大有小，但是在量子之海中，它们都会以相同的表现形式展现。有的世界泡看起来很大，实际内空间却很小。有的世界泡看起来很小，实际内空间却很大。

就连他们的【现实世界】也一样。

铿惑曾在奥托的实验中以意识投射穿梭于不同世界泡中，那个时候他曾回头看，觉得现实世界是如此巨大。可现在看来，可能是当时意识投射的缘故，才使他产生了误解。

“现纪元的理之律者创造了这片浓雾，用无数世界泡把现实世界的坐标隐藏了起来。”凯文停在浓雾范围之外，望着那片浓雾，“他同样是对抗崩坏的战士，我与他不应是敌对关系，可他不认同我的理念，所以我也一直被拦在外面。”

“别说他了，我也不认同。”铿惑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老杨的脸，总觉得有点出戏，“求同存异，这是我的目的。”

老杨……铿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理之律者。直到天命总部的那一战，他才知道了对方是逆熵的代理盟主。

说来也可笑，理论上敌对阵营的老板就在圣芙蕾雅学园上班，干的还是个机修工的工作，俩人有空没空还一起喝个酒。

铿惑那个时候本来还想着如果有机会，得跟老杨好好说道说道。可还没等他考虑好开场白，老杨就在天命总部战死了。

那么这边这个理之律者又是谁？

铿惑压下心里的好奇，这个问题待会儿应该就能得到解释，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老杨叫出来。

“我知道。”凯文依旧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打断了铿惑的联想，“但我的决定就是如此。若非其它计划都已经失败，我也不会启动圣痕计划。”

“凯文，最快绝对不意味着最好。”铿惑望着那片金色浓雾，突然觉得有些事应该在现在说清楚，“【最好】应该是通过各种具有不同权重的项目进行评估后得到的最佳答案，这些【项目】包括【时间】，【成本】，【转换率】，【成功率】等等一系列要素。”

“只有当【最快】成为权重最高的那一项的特殊情况下，【最快】才【在绝大部分情况下可以抵达最好的结果】，而不是【最快就是最好】。”

“我想赚一百万，拿刀抢银行最快——是最好的办法吗？不，只有当你没有这笔钱立刻就会死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办法。”

“凯文，所以我才会反对你。”

“【世界蛇】根本就不是在使用最有可能战胜崩坏的方法，而是能最快地产生效果的方法。圣痕计划能够产生大量对抗崩坏的战士不假，可这也等于绝了人类的后路。它一旦启动，人类就没有未来了。”

“跟最快与否没有关系。”凯文摇了摇头，“这与时间无关，我说过，圣痕计划是我们最后的办法，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自然不会启动它。”

“而且你似乎对圣痕计划有一些误会——圣痕计划的目的并不是制造战士。”

铿惑眉毛一挑，他没想到凯文在这个时候突然吐露出一个重磅消息来。

凯文说出了所有人都未曾设想过的情报：“圣痕计划的最终目的，是将崩坏能均等地分散并封印到每一个个体身上，从而让世界对于崩坏能的存量处于满溢状态，进而使得世界能够巧妙地绕开【崩坏】的入侵。”

铿惑追问道：“然后呢？”

凯文沉默许久，才缓缓说道：“……没有然后了，人类的科技必须从那以后陷入停滞，避免崩坏对文明等级的判定提升。否则崩坏能总量一旦超过全体人类能够承受的总量，崩坏事件还是会发生。”

“这相当于把炸药均匀地绑在每个人身上。只要一件事有发生的可能，那无论多小，只要不断重复，它就一定会发生。”铿惑摇了摇头，皱起了眉头，“一定会有人身体中的崩坏能爆发出来，一定会造成崩坏能污染，而且这种恐惧将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挥之不去。”

“凯文，你难道想让恐惧自那以后永远漂浮在所有人头顶吗？圣痕计划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会引发更多问题。”

凯文略带深意地看着铿惑：“我考虑过之后该如何，但那是在你无法说服我的前提下。”

“现在，把理之律者叫出来吧。当你无法说服我的时候，我再告诉你之后的打算。”

第八百一十三章 你的目的是……

“老——杨——”

铿惑的喊声以信息流的姿态飘荡在这片浓雾之中，久久不能散去。但这片浓雾仿佛没人在家一样，没有半分变化，更别说瓦尔特·杨的身影。

见呼喊了许久也没得到一丁点回应，铿惑皱起了眉头：“我叫错名字了？”

凯文摇了摇头：“他确实叫这个名字，但他应该是不愿现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