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手套,轻蔑地丢在地上,道:
“来,我现在再给你一个判断的机会,你说凯尔希不算是绅士,那你现在评价一下,我算吗?”
“谁给了你这样的错觉,一位乌萨斯的公爵有资格对我咄咄逼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猞猁你脸红啦
咄咄逼人?到底是谁现在咄咄逼人啊?
乌尔盖大公的脸上黑的几乎能够挤出墨水,但偏偏,面对维恩的指控,他不仅不敢反对,甚至只能低头赔罪。
维恩对宴会没有什么兴趣,这是这几天来乌萨斯贵族们所公认的事实,每逢宴会,维恩必然找机会溜号,要么就在大门口站着迎接一下宾客,要么就干脆不见人影。宴会名义上的举办者虽然是他,但宴会实际上却是在自行运转。而在自行运转,无人掌控的宴会中,能说得上话的,自然还是那些本土的大人物。
就像是乌尔盖大公一样。虽然乌萨斯光是大公就不下百位,但一场小小的宴会自然不可能百余大公全部到场,一次约莫是十多人的大公阵容,彼此都会给一些面子,这也是构建“秩序”的一部分。所以,当自己的儿子明确表示出对罗斯托夫家的女儿感兴趣的时候,乌尔盖大公不介意出来当那么一回话事人。
反正大家都给我一个面子,我自然就能说得上话。至于凯尔希,她虽然是维恩殿下的随从,但也只是个随从而已。
如果维恩殿下重视她,就不会放着她独自一人呆在宴会场上喝闷酒。依照乌尔盖大公的审美标准来看,凯尔希这样的菲林,虽然不够健壮,不够符合乌萨斯人的审美,但也还算有几分姿色。维恩把她独自一人留在现场而不是带着一起行动,就是轻视的表现。
他是理解不了一位亲王居然会对一个和自己非亲非故的人如此信任,甚至不惜委以重任让她全权独立处理自己在乌萨斯的贵族关系的。不说理解不了,他甚至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一点。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有些没能缓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维恩丢在地板上的白色手套,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让他评价维恩是不是一个绅士?
先不谈你到底是不是,我够这个资格评价吗?
这个问题就好比是再问罗斯托夫伯爵,我乌尔盖大公算不算个绅士。且不提我心中的答案,就算是说是,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下,有资格说这句话的只有乌萨斯的皇帝费奥多尔本人。
就连乌萨斯的其他皇室都不敢胡乱发表这样的言论。
乌尔盖大公后退了一步,脸色僵硬的像是风干了的咸鱼,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脑子不笨,知道维恩这句话已经给他下好了套。他如果回答:
“您当然是个绅士。”
那维恩就能理所当然的说:“既然如此,我向罗斯托夫伯爵发起决斗,你就没有资格干涉。”他得丢面子。
如果他胆大包天,回答:“你不是一个绅士。”
那事情就大条了,在众多贵族聚集,皇帝陛下召集,维多利亚亲王举办的宴会上,公然“斥责”一位亲王“不配绅士之名”,这是妥妥的外交事件。以费奥多尔陛下现在那副磨刀霍霍向贵族的模样,到时候他面子可能是在贵族同僚哪里挣足了,那脑子能不能保得住就是个问题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好长一段时间吟游诗人的口中的故事——臭骂蠢贵族的那种。
乌尔盖大公现在是半点帮罗斯托夫伯爵和自己孩子主持“婚事”的想法都没有了,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叫苦不迭。他示弱的看向维恩,不停递着眼色,俨然一副“你要什么,只要能保住面子和脑子,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的模样。
但维恩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
他又不是傻子,今天这件事,不管通过什么渠道,最后必然都会传到费奥多尔的耳朵里。
这里是乌萨斯,不是维多利亚,维恩公开羞辱一位乌萨斯的贵族,还是一位大公,其实是有很大风险的。正是因为如此,他要做,就必须做绝。
维恩和费奥多尔的交流不算太多,但他知道,这位皇帝算是乌萨斯少有的明白人,他同样痛恨贵族,巴不得有人能帮自己扫了贵族的颜面。这个人可以是某个崛起的平民,某位刚正不阿的大臣,可以是贵族自己,自然也可以是维恩。
只是,由维恩来做这种事,多多少少也还是顺手打了乌萨斯和费奥多尔一巴掌。这个时候维恩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面子给贵族打的响一点。让费奥多尔爽一下,爽到暂时无视维恩顺手给了他一耳光的事实。
维恩背后是维娜,是维多利亚,又帮着费奥多尔狠狠的给了贵族一巴掌,虽然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好歹是爽到了,说不定还能顺手收回一个“冒犯国宾”的乌尔盖大公的权力,费奥多尔这样的明白人,肯定能明白维恩的意思,不会为难自己。
说不得还得把另一边的脸也伸过来,让维恩再来一下,顺便多收打压几个贵族。
这招就叫脸皮换权力。费奥多尔爽了,维恩达成了目的,受伤的只有贵族。维恩怎么可能会放着这样的好事不干,去接受乌尔盖大公那点眉来眼去的小心思?
“怎么?乌尔盖大公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维恩“关切”的问道。气的乌尔盖大公脸色直奔猪肝色。却又不好发作。
没办法,维恩装懵,其余贵族也看戏,他只能选一个。
对于一个依靠战功得势,沉迷声色犬马的乌萨斯旧贵族来说,家族的面子和自己的脑子,选哪一个还用说吗?
“您当然是个绅士。”
乌尔盖大公很明智也很憋屈的说道。
“看来乌尔盖大公还算有眼光。”
维恩很光棍的从包里又摸出一个手套,戴在了手上。脸色平静的端起一杯红酒,扫视了一眼被维恩一套操作搞懵了的围观群众和乌尔盖大公,装作“诧异”的举了举酒杯,算是敬了一下,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脸上那无辜的表情仿佛在说:
“决斗是凯尔希提出来的,又不是我提出来的,我就问问你我配不配当绅士,别想歪了呀,各位。”
乌尔盖大公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一顿脑补简直被维恩拿捏的死死的,堂堂大公被人当成了猴耍,一咬牙,一跺脚.....
原地一百八十度转身,拉起小乌尔盖,狼狈的离开了宴会厅。
还留在这里干嘛?被维恩鞭尸吗?在贵族面前继续丢脸,沦为笑柄吗?
维恩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等到他打开门,连身子都半走出了大门,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道:
“哎呀?乌尔盖大公怎么走了?他这么有眼光,我还想多和他喝几杯呢?”
他笑着转过头,看向罗斯托夫伯爵,道:
“你说是吧,罗斯托夫先生?”
“亲...亲王殿下。”罗斯托夫讪笑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娜塔莉娅,眼珠子一转,居然递过去了一个“加油”的眼神,人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到了门边道:“亲王殿下,十分抱歉,我刚来圣骏堡,还未觐见陛下,还请允许我暂时离开会场前往皇宫一趟。”
说罢立刻闪身出门,连给维恩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维恩当然注意到了罗斯托夫刚刚给娜塔莉娅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转过身,看向在场的其他贵族,道:
“诸位,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吧,那我们来聊一聊维多利亚的一个项目,我打算在我的封地新威尔士郡修建一座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