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船接近大船，船尾站着几个人，放下绳索，将他们两个拉了上去。
其中有人发现了周金儒并不是计划的一员，小声质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这是希瓦艾什先生的意思，一定要他参加，放心吧，难道你对希瓦艾什先生有意见？！”
“没有。”
尽管有人带着疑问，他们都被阿黛拉的话压了下去，周金儒心中有了概念，银灰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似乎有着非常高大的形象。
“我们距离伏勒狱还有多远？”
夜色深沉，水波荡漾，大船平稳地行驶在河道里，穿行在淡淡的雾气之间。
周金儒在进入船舱前问了一句，走在最后的阿黛拉低声道：“等到了地方，大船会鸣笛，行动在天亮之前开始。”
负责这次行动的人员连同周金儒在内一共八人，三名女性五名男性，他们大多神情严肃地盯着一张大桌上的伏勒狱结构分布图，为首的一名行动人员年长一些，只是在阿黛拉和周金儒身上扫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我们进入伏勒狱时会经过四道哨卡，守卫人员十分复杂，有警戒卫兵也有蒸汽机甲，人数众多，并且距离军营很近，因此在这里不要引起任何麻烦。”
他的手指慢慢滑动，停在一道闸门前：“这里有我们的人，一般情况下，这道门不会关闭，因为它是监狱唯一连接外界的通道，同样有非常严密的守卫，不用紧张，只要没有发生大量犯人冲击监狱大门，问题都不大。”
“然后，是伏勒狱内部外围三道围墙，这里关押一些普通犯人，这些人都是免费劳动力，没有在意他们的人权，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
一名矮个子青年忍不住嗤笑道：“国王陛下的恩泽从不包括这里。”
“外围围墙的看守相对宽松，因为没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
“然后是这里”，中年人神情严肃，他指着圆柱形高塔，“从这里开始，关押都是政治犯，或者罪无可赦之人，我们的目标就在向上第四层，阳光能照射到这里，但从此与自由无关，若非特殊情况，极少有人能离开这座高塔。”
周金儒越听越觉得不对味，既然看守如此森严，这些人真的有能力把人救出去？
他们恐怕不是来救人的，而是来灭口的吧？
那名小个子青年又忍不住问道：“向上，难道这座塔还有地下？”
中年人的语气变得非常可怕：“有，你不会想知道的。”
“抱歉。”
“大家再休息一下，很快就到了。”
周金儒一个人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来到凌晨三点，深冬的两三点正是最寒冷的时候，尤其是他们还在船上，只觉得寒意从四面八方钻进衣服里。
阿黛拉的脸色有些发青，嘴唇惨白，她拿着一套破旧的工作服过来扔给周金儒：“快把衣服换了，你的衣服太扎眼了。”
周金儒还穿着那套正装，他拿着阿黛拉提供的衣服钻进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出来时看见他们所有人换下来的衣服都被塞进一个大包里，准备绑上石头沉了。
阿黛拉叮嘱道：“你跟我一起行动。”
她的头发包进帽子里，穿着臃肿的工作服，冻得发红的手指不断搓着，不时看向挂在房间墙上的时钟。
呜！呜！呜！
汽笛声传来，准备就绪的人们拎着各自的工作用具走出船舱，陆陆续续能有六七十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疲惫。
数道探照灯照下来，人工河的对岸，全副武装的士兵围成一圈，组成一道严酷的墙。
“你们应该感谢国王，是伟大的国王提供了珍贵的工作机会！”
“认真工作，为了国家的荣耀，为了伟大的国王！”
“国王……”
安装在城楼上的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不断强调国家荣耀，伟大的国家，以及伟大的国王。
------------
章136. 第三幕，十四先令
周金儒拎着打扫工具混在队伍里面，三四名身穿淡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推着一辆箱车路过，车轮留下一道深深的压痕。
“这些都是什么？”
“香肠，面包，红茶，还有葡萄酒。”
阿黛拉只是看了一眼便做出判断，她继续说道：“上等的食物都是给军官的，与底层士兵无关。”
周金儒没有再提问，目光落在前面盘查的卫兵身上，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军服，一一检查工人的身份证件，态度强硬且恶劣。
他伸手去摸身份证件，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一本土黄色外皮的证书，翻开后能看见里面的姓名和居住地，还有一张不怎么清晰的黑白照片，这就是他的身份证件。
周金儒记得阿黛拉说今天有一个人因为突发情况来不了，他们在登船时，有人对他的加入表示过不解，可是证件上就是他的照片，种种迹象都说明，他出现在这里，是背后的人安排好的。
周未必不知道真实情况，但是真正进入情景剧的周金儒却一无所知。
“身份证件！”
卫兵粗暴地从周金儒手中拿过证件，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时在证件和真人之间来回对照，然后将证件递给他，继续检查下一名工人。
那辆满载食物和酒水的车被打开了，里面的木桶也被掀开盖子，面对丰富可口的食物，不少工人的眼睛有些发红，不时吞咽着口水，更多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后就低下头往前走。
“我们负责打扫关押普通犯人的牢房，那里基本都是一些因为小事而入狱的普通人。”
阿黛拉低声说了一句，目光有些复杂，周金儒意识到她险些被陈送进监狱，幸亏阿尔伯特神父在最后关头保释了她。
保释金并不是一般家庭能承担得起的，一旦被判处刑罚，往后几年内就要在监狱里度过，还要参加义务劳动。
这又要涉及另外一个问题，伏勒狱到底关了多少这样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