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亲手杀死有马景辉之后，蔚原花太突然变得很冷静，坐在他的尸体旁边，把剩下的半瓶朗姆酒喝掉，随后点燃一支烟，慢慢抽完。

有马景辉的尸体慢慢冷却，温度退去，他没有急着处理，坐在那台钢琴的琴凳上，弹奏起有马景辉创作的压轴曲目《夕阳》。

一曲终了，他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露出森冷阴鸷的笑容。

蔚原花太对杀死好友这件事并不感到害怕和内疚。

“这下你和老师相聚了。忘了说，他也是我杀的。失足落水……呵，那不过是谎言。你们这对令人作呕的师徒，早就该死了。”

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森冷的笑容变得欣喜。

“我会拿你引以为豪的曲子，到会长先生面前演奏，取代你的位置。你不配，凭什么你出身卑贱，却能获得比我更大的成就？不，这不公平。那些都该属于我，荣誉、掌声、财富，还有桃香，你喜欢的女人，都该属于我。”

接着，他将现场伪装成有马景辉喝醉之后不慎撞上钢琴死去的假象，发出一阵足以以假乱真的哭声，将住在附近的人引来。

警察随后赶到，将事件定性为意外结案。

有马景辉平日里和邻居们并不来往，性格孤僻，比起一个脾气古怪的琴疯子，他们自然更乐意相信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绅士。

蔚原花太得以全身而退。

在房间没有监控和录音的时候，如果对方是贵族子嗣或者有钱人，许多人为案件就会披着“意外”的外衣逃过调查，真相永远尘封。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猜，杀人凶手盗取死者的作品，将其据为己有，摇身一变，成为新晋的音乐家，人们口中的天才。

夜月结束灵视，推开房间的门，回到现实。现实中的她像没有生命的木偶，静静地坐在琴凳上发呆，双目涣散，直到灵视结束才恢复神采。

一转身，她迎上荒城的笑脸。

“你似乎看到了什么。”

“真相。”

在灵视状态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在过去的事，夜月整理好思绪，将上演在狭窄公寓里的事情完整讲述一遍。

她一次次抚摸三角钢琴的琴键，却再也没能看到更多其他的画面。浸入式体验似乎是一次性的，跟电影票和VR体验馆差不多。观看者只能当观众，静静观看事态发展，无法出手干涉过去。

“我之前的推断是对的。钢琴流血是一个信号，是有马景辉向蔚原花太复仇的信号。可是，我在这里感受不到有马景辉的气息，他不在这里。”

周围的环境虽然残留着一些异样的灰黑色//气息，但很快就散去了。钢琴没有流血，钢琴教室的状态很正常，在灵视状态中的颜色很纯净，察觉不到丝毫魔法力量波动。

“他会去哪里？”

“让我想想……”

当下让夜月感觉很不舒服。离真相只差一步之遥，伸手就能触及，只是周围环绕迷雾，找不到正确方向，必须在可见度极低的条件下奋力摸索。

就差一点点。

她在钢琴教室内踱步，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黑色长发随风起舞，灰色的眼眸深邃动人，像迷人的涡旋。

荒城站在钢琴边，默默注视她，竟然有些入神。夜月专注思考的模样实在很动人，此前，她从未发现这位主人竟然能让她心脏产生如此特别的鼓动。

短暂的静默，等走完第三圈，夜月在窗户前停下。

“桃香。”

“桃香？”

陌生的名字脱口而出。

荒城在脑中搜寻相关信息，突然想起，这所学校里另一名音乐教师的名字也叫桃香，乐正桃香。她教授小提琴，经常会和钢琴班的学生一起排练合唱。

钢琴和小提琴常会出现在同一首乐曲里。

“我记得她是赛德中学的小提琴教师，有什么问题吗？”

“她是有马景辉和蔚原花太两人争相追求的对象。”

夜月深吸一口气，再呼出。

终于，她有了思路。

“情况不妙。我们得马上去找这名叫桃香的女教师，她肯定知道些什么。我怀疑，怨灵和她在一起。”

“走。”

经过短暂的交流，荒城也将案情整理完毕，记录在随身携带的手册里。

她们再度乘坐出租车，前往上城区另一边的联排别墅区。住在那里的是无限接近上流社会的中产阶级，桃香家境优渥，虽然比不上这次案件的委托人希雅小姐，却也算得上是一位出身体面的有钱人。

关于这名教师，荒城所知甚少，之前只知道她和蔚原花太是旧识，没有想过居然是三角恋的女主角。

很俗套却很经典的故事，其结果令人唏嘘。

钢琴教室那一幕只不过是幌子，是怨灵为了吸引大众和警察的目光，故意进行一场华丽的演出，于是，所有人都如他所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台会流血的钢琴上，从而忽略了其他。

“如果我没猜错，有马景辉会先找到桃香，请求她的帮助，向夺取自己一切的蔚原花太复仇。桃香无疑会帮助他，为自己死去的爱人复仇。如果她不在家，就直接去找蔚原花太。”

“不错的推理。主人，你果然很适合干这一行，不当犯罪侧写师简直埋没你的才能。”

“谢谢。”

能得到他人的褒奖，夜月心里还是有点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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