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得温生的高大,淡淡站在那边便会无端地产生一丝压迫感。
额前的发丝被风撩到脑后,赫得温那挑起的眼尾略带些张扬与恣意,赫然一副深邃乖戾、嚣张至极不好惹的样子。
采尼吓了一跳,以赫得温的面相,他很难不往找茬哪方面想,于是他咽了咽口水,面带疑惑地看向赫得温:“……啊?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赫得温压低了眉头,思虑再三,终于问出了那时被亚瑟打断的话。
采尼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具体的原因这个得去问莫哀岁本人,我只能说一个大概……”
有些话他不敢说的太多绝对,只能笼统地说个大概。
出乎采尼意料的是赫得温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说个大概也可以。”
“失去求生欲的原因大体有这么几种,一是,她失去了原本寄托她情感的重要的人或者重要的东西,导致她失去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二是,像是习惯在沙漠生活的人突然搬到了沿海,不适应某种生活导致的;三是,受到了某种创伤,比如创伤后应激障碍……”
采尼枚不胜数地举了许多例子和措施,滔滔不绝。
赫得温眼眸中划过一抹沉思,若有所思地看向莫哀岁暂时性居所的方向……
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将那个东西重新找回,或者找某种相近的东西替代么?
莫哀岁目前的状态是因为失去了随青临、宁书青所导致的,还是因为频繁地更换太多的地方?
*
莫哀岁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然发生变化。
室内装修冷淡简洁,充斥着大面积的白与灰色块,再加上零星的米黄色的小物件,平白给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室内装修增加了一些温馨的感觉。
此时,天已大亮。
微风拂来,米白色窗帘微动,柔和的光线透过窗帘进入房间,明明灭灭。
在莫哀岁醒来之前似乎有什么人来过,临近窗户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束鲜花,娇艳欲滴,生命力旺盛,她依稀能够看到花瓣上的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莫哀岁不曾来过这里,但似乎从哪里见过这种风格的装修,如果刨除那些零星、毛茸茸的玩偶与装饰的话,这种装修风格几乎与森源地坑中穆权台的房子重合。
想到穆权台,莫哀岁只觉得脑袋胀痛无比,身心俱疲,眉眼间夹杂着一抹化不开的死气与愁绪。
她好像丧失了生气这一种情绪。
她没有与艾丝绣取得联系,她所处的地方被巨大的牢笼覆盖,一切的一切都在穆权台的掌控之下,所作的一切都彷佛是徒劳无功。
莫哀岁收回视线。
她就像是游戏中的npc,随着昏迷而不断地切换场景,然后推动一次又一次的“剧情”发展。
莫哀岁手背搭在额前,再次闭上眼眸,手腕上那手镯上熟悉的凉意贴在莫哀岁的脸颊上,就像是随青临冰凉的手指轻轻抚摸她一样,钝痛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不……
她并没有徒劳无功。
起初递交unity阻滞剂时,她确实与艾丝绣取得过联系,但不知道从哪一步起,穆权台的人悄无声息地替代了艾丝绣派来的人,潜伏在她的身边打探着消息——若是从头一开始接触她的人是联邦政府派来的,那她传给艾丝绣的“退化”消息便会被联邦政府截胡,降级药物也不可能成功研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一个月,她最多再等一个月。
半个月之后,皇室地基中将会有精神力等级降低的消息出传来,再过半个月,联邦政府中也将发生同样的事情。
趁着那些人谋取她性命的那一刻将药物送上天,这是莫哀岁自觉做过的最为正确的事。
该做的她都做了,算不得徒劳无功。
只是莫哀岁难免会担忧失踪的宁书青,当她精神力退化时,会不会感到恐慌?
她除了这个法子外,再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忽然,莫哀岁脑海想起那个支撑她活下去的虚无缥缈的念头,蒙尘的眼眸重唤光亮。
不多久,莫哀岁昏昏沉沉的睡去,而她的意识在大脑深处苏醒。
脑海深处一大一小两个灵魂团缩、依偎在一起,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
莫哀岁的意识飘至两个灵魂团的身边,仔细地观察着这两个灵魂团的状态。
小的灵魂团没有丝毫的变化,而大一点儿的灵魂团与之前相比已经凝实了许多,越来越接近接近温舟舟最初穿越过来时的状态了。
这让莫哀岁悬起的心放松了些许。
就在这个时候,莫哀岁忽然瞪大了眼眸,她定定地看了那个灵魂团一眼。
不是错觉,她刚刚看到温舟舟的灵魂团动了动!
莫哀岁激动难耐,她轻声地唤道:“温舟舟,你醒了吗?”
“是我,我是莫哀岁……”
“叩叩叩——”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处传来一阵敲门声,温柔的声音即刻响起:“岁岁小姐?你醒了吗?”
阿姨站在门外,见里面无人应声,为听清里面的动静便凑近些许,再次敲响了门。
长时间无人应答,阿姨思索再三,拧开了房门,碰巧与坐在床上眼神一片清明的莫哀岁对视上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