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与她多说,宇文青云扯了人就往宇文府里赶。
“你慢着点。”
宇文池落的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被他拉扯着,只能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看着那俩人拉扯着往前走的身影,宋承誉这时想起来宇文池落像谁了,像宇文长策,可是一点也不像宇文青云。
宇文青云嘛,身上是有宇文长策的影子的,可那张脸与宇文长策也不像,倒是像谁来着,他一时想不起来了。
总之,得了一反常态的宇文池落的道歉,他刚才还满是阴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拿起果盘里的果脯往上一抛,张嘴接住,哼起小曲来。
第二日的朝堂上,众人都看到洵亲王眼下一片乌青,在朝堂上不言则以,一言总让人退避三舍,半步也不敢靠近。
下了朝堂,沈微之走到宋承誉身旁,捅了捅他的肩窝子,“那人怎么了?”他抬抬眼,示意他看向走在前面的赵止洵。
那人走得飞快,像是脚底生风似的。
“不知道。”
宋承誉心虚地别开头。
“跟你有关?”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心虚,沈微之动一动脚趾头就看出来了,急忙拉住他的朝服。
“哎呀,我不过就是多了两句嘴,哪知道后面他又与无念姑娘闹了什么?”他将自个儿的朝服扯回来,拒不承认。
“你啊你啊!”
沈微之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他就来到赵止洵面前,对着他道:“正琅,人我给你带来了,要怎么着你说了算。”
“你这话什么意思,该说的我昨日都说了,你以为正琅跟你一样,会计较这些!”
宋承誉扬起头,一脸不屑地嗤了一声。
沈微之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计不计较正琅说了算。”他可是在拼命帮这人调和他与赵止洵的关系。
撇撇嘴,宋承誉不开口了。
赵止洵睨了他一眼,“你的罪过确实很大。”说完,转身就上了马车,车帘布落下来,雨堂无奈地看底下的二位公子一眼,手执缰绳将马车往亲王府里赶,半点空隙都没留给他们。
沈微之和宋承誉大眼瞪小眼,过了好半晌,沈微之才一脸阴沉沉地道:“这回你完了。”
“别说这两个字!”
昨日花了一天的时日,好不容易才将这两个字抛之脑后的宋承誉,一听到他提这两个人,急忙用手捂住耳朵,一丁点都不想听到。
他捂着耳朵往前暴走,他府上的侍从赶紧驾着马车跟上。
沈微之惊呆了眼,他还没见到宋承誉有这么抓狂的时候,以往就算是被各府的大人告状,说他对他们的掌上明珠始乱终弃,也没见他这样过。
与林初音坐在舟船里,听着船头上的歌声泛舟时,林初音连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若有所思地看着湖面。
林初音顺着他的眸光往湖中看,只看到了湖面上泛起的涟漪,旁的什么都没看到。
“沈公子,沈公子...”
连着叫了他两声,扯一下他的衣袖晃动一下,这人才回过神色来。
“怎么了?”
他扭回头看向她,眼里透着不解。
“你似乎有事?若是有事可以回去处理,不必跟我在这耽搁时辰。”林初音不想他耽误正事,开口与他说道。
“不是,是宋承誉的事,他与正琅好像出了些事,宋承誉那么没正形的一个人,我从未见到他有那么抓狂过。”
想到赵止洵那副阴阳怪气的表情,他继续道:“还有正琅,他今日在朝堂上的神色很是不好,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深交了多年的好友,沈微之的心里还是记挂着他们两个。
“朝堂上的事,王爷都能处理得很好,能闹得他寝食不安的,兴许除了他身边那个奴婢的事,就没有旁的事能困顿住他了。”
这一番话,彻底让沈微之解悟,在这一点上,林初音倒是比旁人都要了解赵止洵得多。
刚刚拨云见日的沈微之,神色又一下子沉了下去,急忙开口与她说道:“我得去找宋承誉一趟,今日你得自己回去了。”
“无妨,我有鹊枝跟着。”
林初音点点头,宽慰他道。
沈微之满脸抱歉地看她一眼,急忙让船家靠岸,将林初音扶上岸,他才赶去找宋承誉。
结果,在他府上没逮着他,在昭华姑娘的厢房里倒是将他找到了。
“你怎么又来了?”
宋承誉这一口气还未咽下,忽然见到沈微之,他这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十分地不顺心。
“你跟我说实话,你该不会是插到正琅和无念姑娘中间去了吧?”沈微之撩起袍子坐在他面前,一脸的担忧。
宋承誉一下子清醒起来,惊呼道:“你说什么呢!我可没那个胆子!”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那你们怎么闹成这样?我还以为是你惹上了无念姑娘。”这下,沈微之算是放心了,自个儿倒了一杯清茶喝下肚。
“你多虑了,是他与无念姑娘之间闹了事,我在他们闹事前,告诉了无念姑娘小将军受封忠武将军的缘由,她听完,与正琅之间的便生了变故,也不知怎么搞的。”
他无奈摇头,灌了一杯酒。
“我看啊,以后无念姑娘你还是少接触的好,我就从未见到正琅对一个女子这般上心过,想来这回是投了心意的,旁人轻易碰不得。”
沈微之拍拍他的肩膀,劝他几句。
“别说碰了,我连话以后都不敢跟无念说了。”宋承誉身子一个激灵,想起昨日赵止洵的反应就浑身生寒的,坐哪都觉得冷。
“这就对了。”
这下,沈微之的眼里才流露出欣慰的眼神来。
赵止洵回到院子里,头也没往偏房那里看,顺着路就闷头回书房,他手里还有好多文书要处理,可没心思去理那人。
雨堂端了一壶茶水进去,给他倒好后,就退了出去,乖乖在书房外守着,眼珠子却是朝偏房那么看了看。
辰时,楚无念也起来了,到这人的屋子外,想要伺候他净面更衣,他没让她进去,喊了雨堂进去,让他伺候着。
她便在外面候着。
跟在那人身后进宫前,他悄声道:“你先回去歇息吧。”她的眼下也一片乌青,眼睛也肿肿的,一看就知道昨日定哭了不少。
那人也看在眼里,可就是一声不吭。
这不,明明也听到雨堂叮嘱她回屋歇息的声音了,也半声都没吭声,这不就是死扛着吗?
出了院子后,雨堂便不知晓楚无念到底有没有回屋了,这会回来也没见到她的身影,他只当她是在屋子里歇下了。
结果,他刚在书房外站了一会儿,就见到楚无念抱了一堆衣裳回来,全是赵止洵的,手里还拿着熏炉,原来是熏衣去了。
“给我吧。”
雨堂跑上前,从她手里接过衣裳。
“有劳。”
楚无念颔首道,没有拒绝他,拿了熏炉进屋子里放好,又出去干活去了,一刻也没停歇。
“无念姑娘,那些我吩咐下人们过来弄就行了,你回屋歇息吧。”叠完衣裳,从屋子里出来的雨堂看不下去,又跑上前小声劝慰她。
“奴婢就是下人。”
她抬起头,朝他扬扬眉,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雨堂一脸为难,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要做便让她做。”
那人不知何时从书房里出来了,正倚靠在门框边上,墨眸落到匍匐在地上擦拭地板的楚无念,一脸的奚落。
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与楚无念当初在围猎场上看到的一样,毫无出入。
“王爷说的是。”
她朝他颔首,笑着应下声来。
赵止洵捏着茶盏的手一下收紧,额角上现出几条青筋,过了一会才被他一点点往下压。
瞧到没有,这人骨头硬着呢。
不过,当初见她时,她的骨头就硬得很,轻易不肯低头,也不知从何时起,她才学得他的模样,人前是一副笑嘻嘻样子,人后又藏着狡黠的心思。
在门框边上站了一会,雕花木门发出一道“嘭!”地声音,整个人麒麟院的地面都抖了抖,雨堂的身子摇晃两下,他急忙扶住身后的廊柱,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敛敛眉,他急忙从长廊上撤下来,跑到这人的屋门外守着。
该做的他都做了,旁的他管不了了。
往后的几日,赵止洵一上完早朝回来就到书房里批阅文书,楚无念在麒麟院各处忙活着,一刻也不停歇,就是不能靠近赵止洵的身,那人需要人伺候,都是叫雨堂过去,她连靠都不能靠近一步。
宇文青云的事不提了,他们二人的关系似是越来越疏远,楚无念又成了那个当初刚到麒麟院里,帮他干活的婢女。
不对,连刚到麒麟院里的那时候都不如,那时候她好歹还能靠近这人身边伺候他,这会连靠都靠不近了,只能远远看着。
雨堂每回就闭嘴,能不提楚无念就不提楚无念,只要一提,这人准炸,他是不敢再提了,免得被送去酷刑房,那冷淞的棍子他是很久没吃了,可也不想吃,谁脑子有病才想吃。
也不知过了多久,约莫五月初时,府上来了贵客,是从江北来的。
那会赵止洵还在上早朝,府上除了萧氏和下人们,便只有楚无念在。萧氏平日里不轻易出寿安堂,只能楚无念上前与那贵客待着。
她沏了一壶茶水,给坐在长椅上,一脸柔弱清隽的女子倒下一杯茶水。
茶水冒起雾气,遮了她无双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