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
周祁炎顿生了警惕之心,他就知道宇文青云在半夜将他们叫过来没存什么好心!
周后却是眯了眯眼,眸色渐渐加深,“本宫就知道,忠武将军绝非池中之物。”她这后位都被周文王废这么久了,嘴里还总自诩自己为大周的皇后。
宇文青云不同她计较这个,朝他们二人敬了杯酒,酒盏落到桌上,他缓缓开口道:“这几万将士,我会让他们踏入长安城内,直逼皇宫。”
这谋反弑君的罪名被他说得云淡风轻,似是胜券在握。
周祁炎和周后皆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周后笑了笑,“看来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将军为何不与我们一同联手?本宫和炎儿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长安城和朝堂的根基了如指掌,只要皱一皱眉头,便知道哪块地方难以攻破。”
“长安城和朝堂的局势我已摸清,何须要与你们联手?”宇文青云嗤笑道。
“可你才在长安城里待了多久?索性你会留下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何不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
周后是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的,如今若是让她过那些节衣缩食的日子,她宁愿将下半生赌上一赌。
听了她的话,宇文青云沉思片刻,她的话不无道理,毕竟是在长安待了半辈子的人,怎么也会比他这个你待了只有几个月的人更了解长安的局势。
“你们突然叛乱,仅仅是因为记恨陛下将你们贬谪到汴州来?”宇文青云有几分心动,可在答应他们之前,他得先摸清状况。
“不!是因为周北宁害死了瑟儿!”
周祁炎抢先把话说出来,提到周北宁,他眼里的恨意不知加深了几道,充斥在整个眼眶里。
苏锦瑟一家遇害的事起初闹翻了整个长安城,后来周文王将这件事压下去,流言蜚语才一下子减少。
宇文青云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自周文王没下令彻查这件事之后,他便怀疑此事与周北宁有关,眼前看到周祁炎这副恨红了眼的样子,便知道只周北宁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不曾想,众人眼中正义凛然的四皇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假意唏嘘地道。
“哼!我必定要亲自战回长安城里,拧下他的人头!”
周祁炎的心中一腔怒意,从嘴里喷薄而出,谁都能感受到他对周北宁的怨恨,这怨恨堆积得能把地上砸出一个洞来。
“既然大殿下这么执着,皇后娘娘又极有诚意,本将便依了你们,同你们一块联手。”
他举起杯盏,伸出手去。
周祁炎和周后对视一眼,各自拿起面前的酒盏,对着宇文青云一举,仰头喝下。
宇文青云放下酒盏后,手又伸了出来。
周祁炎咬咬牙,从胸前的衣襟里拿出兵符,递到他手里。
拿到兵符,宇文青云的嘴角边上露出一抹笑。
趁着夜深人静,周祁炎携着周后离开,下一刻,营帐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有一阵夜风从外面吹进来,脚步声也落入宇文青云的耳中。
顷刻间,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脸不解的宇文池落,“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与他的营帐隔得有些远,有许多话听得不太清,可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与周祁炎二人商量联手攻下长安城的事,周祁炎还将兵符交给了他。
“这些事你不要管,明日你便离开这里!”这场争斗,宇文青云从未想把宇文池落牵扯进来过。
“我不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宇文池落拽住他的衣袖,大声朝他叫喊。
他们宇文一族,不允许出现叛贼!
这是父亲从小就教她的道理。
“我用不着跟你解释!”
他甩开被她攥住的衣角,将脸扭过一边去,不去看她。手里的兵符,被他收进衣袖里。
明日只要拿着这兵符去到周祁炎那里,便可将他的军队调遣过来,供他所用。
“哥哥,你有没有将我当做你的妹妹过?”此刻的宇文青云,让她太过陌生,她不知道为何只短短半个月的时日,宇文青云来平定叛贼的目的就变了。
宇文青云的喉头一紧,心间蔓延过一丝苦涩,他悄悄攥着衣袖的一角回:“我就是将你当成亲妹妹看待,才不愿你跟着我受苦,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会担心。”
“可你若是把我当做亲妹妹看待,就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让我与你一同分担!”
宇文池落将他一把拽过来,让他直视着她。
“落落!这件事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明日我就让婵枝将你带走!”宇文青云的态度很坚决,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松口。
“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走错路,若是你有言不由衷的理由需要走下去,我便陪你一块走!”
宇文池落留下这一番话,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营帐内的人长叹一口气,她的性子宇文青云是知晓的,若是不顺了她的意,她必定会反抗到底的。
末了,他将婵枝叫进来,叮嘱她一声,“将这个给小姐服下。”他的手里,拿着一包蒙汗药,是他之前就备好的。
“公子爷?”
婵枝不解,他向来都不会伤害宇文池落的。
“叫你去你便去。”
他今晚的脾气不是很好,见到婵枝一动不动的,心里的怒火更盛。
“是...”
踌躇一会,婵枝应声下来。
宇文池落回到营帐里,便将头趴到桌子上,一直哭个不停,她与宇文青云相处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这么生分,生分到让她觉得他不是她的哥哥。
“小姐,别哭了,先喝杯水。”
婵枝趁她不注意,将宇文青云给的药悄悄倒了进去,递到她面前。
宇文池落却并未理会她,一个劲的哭着,仿若要将这房梁都哭塌了才罢休。
“兴许公子爷真的是为了您好呢,您想想,从小到大您生气,他哪一回不是将你哄好了才离开,您在他心里重要着呢!”
婵枝轻叹一声气。
宇文池落抽了抽鼻尖,这才恍忽忽的抬起头,露出一双红肿的眼睛来,“可我也想替他分担一些,不能总是他在为我付出,我也长大了呀!”
她气呼呼的,还在怪宇文青云什么都不告诉她,将她当做小孩一般。
“公子爷自有他的考量,等在过几年您更年长了,他兴许就愿意放您帮他分担了。”
婵枝手里捻着一杯下了蒙汗药的水,心里紧张一时语塞,不知该再说什么,便逮着什么说什么。
“可他都要起兵谋反了,还怎么等到我年长?!这件事我非得弄清楚不可!”她一拍桌子,跑出营帐外,到马房中牵了一匹战马出来,翻身上马,连夜出了汴州城外扎营的营帐。
婵枝端着那杯她还未喝下的水的愣了一会,缓过神来后慌忙跑出去,只见宇文池落骑的战马消失在夜幕中,她赶紧抓来一匹战马,进跟在她的后面。
她虽没喝下药,好在也离开了宇文青云的营帐,婵枝的心里稍稍安心了些。
看着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宇文青云的心抽动了下,收回眸光,继续谋划地图上的战策。
怀了身孕的楚无念,日日都被赵止洵捧在手心里,他一下早朝,宋承誉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便匆匆回了亲王府。
沈微之和林初音成亲后,也鲜少与他往来,第一个想到的只会是林初音,宋承誉忽然觉得没有她们相陪的人生有些无聊。
他能去消愁的,便只有鹤鸣楼了。
“宋公子似乎是愁眉不展?”
昭华看到他紧皱的眉头,关切地问了一声。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有了宋承誉带来的药,她身上愣是一条伤疤都没留,昭华心里十分感激宋承誉。
宋承誉叹一声气,摇晃手里的酒杯,“一个个都成家了,只顾着家中的妻儿,能说得上话的一个都没有。”
他郁闷地道。
昭华笑出声来,忙打趣他,“既然如此,宋公子也可以娶亲,等宋府上多了一位娘子,您便能体会到他们的滋味了。”
“我才不愿被人管着呢!小爷我啊,只爱风花雪月。”他挽过昭华的手,放到鼻尖闻了闻,脸上一派享受模样。
“那您便不能怪他们了,您选的日子可与他们的不同,您够潇洒,他们可不成。”
昭华笑了笑,又给他递上一杯酒。
“嗯——你说的对。”
宋承誉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眼里笑意不减。
待他手中的酒盏落下之时,昭华又缓步踱回到软垫前,拿起一旁的琵琶,奏起曲子来。
彼时的麒麟院里,亦是有曲子在飘着,是赵止洵弹的凤凰琴,琴声袅娜,楚无念躺在他的躺椅上,手里抱着一串青提,正一个个摘了往嘴里塞。
“琴声配美男,青提配美女。真乃绝配也!”她眯着眸子,自己吟起诗来。
“哪有你这么吟诗的,半点诗意也没有。”她的这句打油诗落入赵止洵的耳畔里,让他笑出声来,手里的琴声戛然而止。
“没有诗意打什么紧,念起来顺口就行了。”楚无念一边嚼着提子,一边与他强词夺理。
“罢了,与你争这个我争不过你。”赵止洵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帮她拿着青提,满脸宠溺看着她。
这个月里,楚无念不知趁着自己怀有身孕,在诗词造诣这种事上压了他多少回,每回他不依她,她便假意自己的肚子疼,把他紧张得要死,他便不再与她争了,甘拜下风。
“嘿嘿,你知道就好。”
楚无念伸出手去,摸了摸他俊逸的脸,他离得越近越让她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