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人呐，没那么管理公司的水平就不要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又一个人说道。

鱼建彬愣愣地看着几人的一唱一和，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犹记得在一年前，老二出事自己上位，这几人巴结自己的面孔，这才多了过久，怎么变得如此彻底？

老二那事，他们当年心里难道没数？真想为老二讨回公道，至于现在才说？

“说起来，鱼西那孩子没来看你？我听说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大师，这事是真的吗？”扯了半天，其中一人终于扯到正题上。

“鱼西？”鱼建彬本来就在忍着怒火听这几人在扯淡，现在一听到鱼西的名字立刻炸了，“那个白眼狼！我现在天天被鬼缠着就是因为他！”

另外几人神色一变，其中有个忍不住走近鱼建彬，表情难看地问道：“他真的是大师？”

鱼建彬发疯一般的指着几人骂道：“什么大师！学了一些旁门左道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连我这个大伯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你们，一口一个鱼老大，鱼老大也是你们能叫的？滚！”

几人同时皱眉，对到现在都看不清形势的鱼建彬嗤笑，打探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后，几人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的转身就走。

鱼建彬被这藐视的态度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几人在门口说话的声音还隐约传来。

“我看鱼老大这是撞鬼把自己逼疯了。”

“如果鱼西真会那些东西，当年我们对他的那个态度，这个公司我现在是不敢待下去了。”

“哎，鱼老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刘律师送进去了，算了，我把股份卖了吧，反正公司……也快黄了。”

“那我也卖了，我是不打算再和鱼西碰面了。”

鱼建彬直勾勾地看着几人的背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刘厦明真的打算把自己送进去，那自己就借着能见鬼装疯卖傻！

鱼建彬有自信，如果现在去检查自己的精神状态，医生肯定会诊断出不正常的报告。

他嘴角泛起冷笑，鱼西，想不到吧？就算现在自己被鬼折磨又怎么样？到时候还要感谢他能让自己看到鬼呢！

*

而另一边刘厦明的动作十分迅速，在短短三天后，他就带给鱼西一个好消息。

那天晚上看到他弟弟和另外两人起冲突的学生虽然不愿意出庭作证，但是当时他出于好奇拍了一段视频，视频中可以清晰看出来三人都喝了酒，但是是另外俩人先砸碎手上拎着的酒瓶对他弟弟动手，他弟弟迫于无奈才反击。

刘厦明对鱼西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声音中带上笑意，整个人的状态无比轻松，他低语道：“当时我应该更相信我弟弟一些的。”

如果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内，他选择相信弟弟，先一步寻找证据，事情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当时事发突然，他弟弟处于杀了人的惊慌失措中，再加上也喝了酒不确定当时的情况，也不能保证自己是正当防卫。

种种原因凑在一起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切。

“对了，我听说鱼建彬似乎正在对外放出自己真的疯了的消息。”刘厦明是个律师，自然对这种手段不算陌生，但是鱼建彬又和那些装疯的人不一样。

他有些忧心的对鱼西说道：“不排除他真的被鬼吓疯了。”

鱼西若有所思。

刘子川从鱼西身边经过，领口处的玉佩在鱼西眼前一闪而过，鱼西忽然想到他玉佩上的那几个字。

太一派出品，保质期：27年。

鱼西笑了，他对刘厦明说道：“天眼的保质期也该到了。”

鱼建彬想装疯卖傻？那就把天眼暂时关闭了，等以后再开也不迟。

刘厦明低笑了下，随后陷入沉默。

他轻声对鱼西说道：“那我就去报警了。”

不知道为什么，鱼西的胸口突然有些发闷。

因为刘厦明，也因为即将沉冤昭雪的父母。

鱼西轻声说道：“去吧。”

在刘厦明报警之后，警察立刻出动警力将鱼建彬逮捕，刘厦明手上不止有鱼建彬伪造遗嘱的证据，更有他洋洋得意说出自己对鱼建武蓄意谋杀的录音，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警方二话不说就将鱼建彬从医院带到警局。

而鱼建彬被磕破的后脑勺早就好了，他正在惊疑又欣喜自己终于看不到鬼的时候，就被警察带到警局。

他在警局嚷嚷着自己有病能看到鬼，要求鉴定精神，结果喜闻乐见，精神上并没有问题。

眼见精神鉴定这招没用，他又搬出尧翎。

“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主谋不是我啊！是一个叫尧翎的人，都是因为他怂恿我，我才会做出这种事。”

“尧翎？”王律有些惊讶，他拿出尧翎的画像，“是这个人吗？”

鱼建彬疯狂点头。

王律哦了一声：“这个人我们也正在通缉，他是个杀人犯。”

鱼建彬傻了，他一直不知道尧翎的具体身份，只知道对方似乎很神秘，背后的力量很大。现在乍一听到对方竟然是警方正在通缉的杀人凶手，不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然而等他醒来后，各种坏消息更是接踵而来，刘厦明拿出了鱼建武留下的真正遗嘱，股份归属人为鱼西。

而姜悦那边也委托律师和他离婚，并且要把自己离婚后属于鱼家股份的那一半无条件赠予给鱼西。

案件的进展比鱼建彬想象中的要快，因为事件恶劣加上证据确凿，不过短短几天，已经要开庭了。

在开庭前，姜悦才姗姗来迟。

俩人相顾无言，鱼建彬比以往苍老了有二十岁，他皮肤松弛，以往脸颊两边的肉也瘦没了，他穿着灰色的狱衣，死气沉沉地看着姜悦，声音沙哑无力：“你来做什么？”

姜悦对他弯唇，假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我已经向律师询问过了，你这个应该不会判死刑。”

鱼建彬眼睛亮了下。

“但是呢，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折磨。”姜悦笑着继续说道，“等你出狱后应该老到路都走不动了吧？”

鱼建彬想到那幅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他咬牙骂道：“你今天来就是来取笑我的？我不是已经同意和你离婚了吗？”

姜悦神色莫名，没理会他的恼怒：“你知道吗？公司其他鱼家的股东都已经退出公司，他们都把股份卖了。”

鱼建彬冷笑：“反正公司也快破产了。”

姜悦笑了下：“万一在西西手上能起死回生呢？”

鱼建彬嗤笑：“就凭他？”

“就凭西西是二弟一手带大的。”姜悦的这句话让鱼建彬陷入沉默。

良久后，他抬头看向姜悦，用一种似哭非笑的表情看着姜悦，哑着嗓子问：“我知道我做错了。”

他喉咙发痒，忍住咳嗽的欲望，发狂笑道：“但是我就是不甘心，二弟能做到的，我为什么做不到？”

他歇斯底里的骂道：“凭什么啊？！凭什么他比我优秀？他的儿子也比之欢优秀？”

“够了！”姜悦听不下去了，她蹙眉：“之欢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儿子。”

鱼建彬怔怔地看着她。

姜悦递给他一份文件，“如果你心里还有之欢这个儿子，就在股份转移书上签字吧。”

“公司有你的股份，西西心里永远都有隔阂。”

“但是那孩子温柔，对之欢没有恶意，只要你不在，他会把公司越做越大的。”

在鱼建彬茫然的表情中，姜悦狠心说道：“你这辈子已经废了，总不能再耽误自己儿子的前程吧？”

“别忘了，等你出狱那天，只有之欢会给你养老。”

这句话触动鱼建彬的某根神经，他眼皮狂跳，想要拒绝的话硬是不敢说出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起笔，在转让书最后颤颤巍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闭上眼睛，仿佛这个动作用尽他全身的力气，他轻声对姜悦说道：“滚吧。”

姜悦拎起自己的包，站起身最后看了鱼建彬一眼，这个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悄悄地变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有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鱼之欢站在外面，看到姜悦的眼泪，他惊慌失措地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妈。”

他几乎没见过姜悦哭过，姜悦的性格一直很强硬，每次和鱼建彬的吵架，她会大声怒斥鱼建彬，也会狂骂鱼建彬，但是唯独没有哭过。

“我不是难过。”姜悦接过鱼之欢那张皱巴巴的纸，“我只是遗憾我过去的时光。”

“之欢，会恨我吗，恨我不让你见你爸。”

鱼之欢沉默摇头，他抬头看着天空，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

但是他的心却沉甸甸的。

“我也不想见他。”

*

鱼西很少穿正装，除了西装之外，他今天还特意去理发店做了头发，本来柔软的黑发变得蓬松清爽，被造型师的烫了一下发梢，看起来精致了不少。

给鱼西设计的造型师没有给他挑深色的西服，他气质柔和，笑起来更偏向少年的干净清澈。

造型师索性给他配了白色的衬衫，衬衫略微大一号，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两颗，露出漂亮的锁骨，却又被外面同色的西装领口若隐若现地遮着。

鱼西身上的衬衫懒散到不打领带，加上白色的西装外套，透着几分惬意的风流感。

这身打扮要是由气场不足的人穿起来，很容易有种轻佻不上档次的感觉，但偏偏鱼西气场柔和但却沉静，一举一动都透着矜持的温柔，和这身衣服再搭配不过。

“卧槽，你这是去相亲啊？”刚到公司门口的黄一天被鱼西这身打扮震了下，“这么正式？”

“今天我要去鱼家公司召开股东大会。”鱼西心情很好，他对黄一天弯唇笑了下，问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啊，简直是帅呆了好嘛？”黄一天很捧场。

左澜在鱼西身后走进公司，他一向是黑色的西装，但今天站在穿着白色西装的鱼西身边，莫名让黄一天多看了两眼。

然后他嘴快地说道：“卧槽，左先生你和鱼西好像情侣装啊。”

左澜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西装，又看向鱼西的白色西装。

鱼西的衣服还是昨天左澜给他挑的呢。

特意挑的同款不同色。

鱼西恨不得给黄一天一个大嘴巴子，他对黄一天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对左澜说道：“我先去鱼家公司开会了。”

左澜挑眉：“我开车送你。”

等送鱼西来到名邸大厦后，左澜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鱼西来到鱼家公司。

鱼西也没阻拦他，而是满腹心绪想着公司的事。

俩人在电梯上遇到了蒋笠，蒋笠一看到鱼西就表情热情地打着招呼。

最近鱼老大进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整栋大楼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

现在他看到穿着正装的鱼西，立刻明白他是来开股东大会的。

他特意将鱼西送到鱼家公司门口，和鱼西握手，给他造势：“鱼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直接来楼下找我。”

鱼西挺感激对方的好意，心想以后蒋笠再遇到妖就收他8.8折好了。

鱼家公司的众人早就得知公司的董事会成员要进行变动，现在一看到鱼西和左澜前来，纷纷激动得不行。

“好帅好帅好帅！”

“妈呀，股东这么年轻？？”

“哇穿黑色西装的好有气场！！”

“我喜欢穿白色西装的，感觉好温柔。”

在一群宛如追星现场的员工中，其中有个女孩看到鱼西和左澜，睁大了眼睛：“我靠，这不是上次我们在电梯遇到的那两个大帅哥嘛？”

另一个也同样目瞪口呆：“我靠！”

他们的声音实在不算小，鱼西顺着声音看向这边，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鱼西有些好笑的收回视线，他现在手上有原本父母的35%股份，再加上姜悦赠予的20%股份，整整有55%的股份，在公司可以说是一言堂了。

他本来不想收姜悦的股份，但是对方的表情哀求，似乎不收就不会心安似的。

鱼西想了很久，还是收下了，只不过打算以后再找机会还给鱼之欢。

而除了他自己拥有的55%股份之外，公司还有15%的股份在鱼之欢手上，剩下的30%则是鱼家的一些亲戚以及散股。

当年他从会议室离开的时候，这些手上拥有着零散股份的众人冷眼看着他，甚至没有一个人出来替他说句话。

那个冷漠的画面一直在他心里，被他永远放在心底保存着。

他想着，自己总有一天是要回来的，回来好好感谢当年的股东们。

走到股东大会的会议室门口时，鱼西深吸了口气，心想着等会儿自己要给当年那群冷漠的狗一个漂亮的下马威。

必要情况下，他甚至打算杀鸡儆猴，拿最不老实的开刀。

左澜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的表情，见他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抿唇的样子觉得实在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

鱼西这才发现左澜还在自己旁边，他委婉说道：“我要进去开会了。”

这意思就是，我要开会啦！你可以走啦！

左澜仿佛听不懂一般，他径自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进去，鱼西抽了下嘴角，心想算了，就随他吧。

正好等会儿如果自己的气场不够，有左澜在旁边当保镖也不错。

走进会议室后，鱼西发现偌大的一个会议厅内就坐着鱼之欢一个人。

鱼之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眼巴巴地坐在桌子末尾，对着鱼西可怜兮兮地喊道：“哥，你来了。”

鱼西愣了一下，端出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架势，蹙眉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股东呢？”

鱼之欢也愣了下，随即语气悲凉。

“他们听到你要开股东大会……”

鱼西心想：难不成都请假了？

鱼之欢继续说道：“连夜把股份给卖了。”

鱼西：？

他下意识说道：“鱼家公司都一副快要倒闭的样子了，还有冤大头买他们股份啊？”

他对鱼之欢询问道：“知道是谁买的吗？”

鱼之欢欲言又止地看着鱼西旁边的左澜。

鱼西看到他的视线，对他介绍道：“这是左澜。”

鱼之欢当然知道他是谁，他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他是谁，昨晚就是他来公司把叔伯们的股份收购的。”

鱼西：？

鱼西缓缓扭头看向左澜。

左澜目不斜视，走到会议桌坐下，表情和煦：“开会吧。”

鱼西：？

鱼西无语，又有点儿想笑。

一共就三个人的股东大会，开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