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说话,赵祯也没急着与众人对峙着。
许久,王安石站了出来。
众人看着他,他依旧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跟幕中女子提他前没有丝毫分别,否管他是真的还是装的,这样子倒是让许多人对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这世间,能在名利面前不为所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只见他上前一步行了礼说:“若是陛下所言有助江山社稷,我等自然从之,若陛下有失,那微臣死也要谏的。”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恨不得扇刚才的自己一巴掌。
这样的话也敢说,这还不是仗着幕中女子对他另眼相看了,竟在官家面前拿乔,真是拿准了官家不会动他,这万一要是官家废了那不杀言官的规矩,可怎么是好?
果不其然,赵祯脸色一变,“你是不信朕?”
“陛下……”欧阳修出列想说什么却被赵祯挥手拦住,只紧紧盯着王安石。
王安石面上却毫无惧意,他说道:“回陛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自然要为陛下着想,若陛下有错臣不言,臣当万死也。”
赵祯轻笑了一声,众人都有些看不懂他了,他跟往常不大相同。
过了好一会儿,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才听他说道:“说得有理,那变法之事就全权交与你来负责。”
“陛下……”众人一听都要上前反对,他们都觉得官家是被刺激到了,这是盲目地跟从巨幕了?
这怎么能行呢?
那幕中女子提到的王安石都是浸淫官场十余年的了,变法之事做得尚千疮百孔,如今此人未曾去民间,还是个毛头小子,如何能让他负责?
以往由欧阳修等人负责是还能压住他些许,这要是他全权负责了,谁还管得了他?
然而众人的反对之声还没发得出来就被赵祯加大的音量给压了回去,“但朕想你当也明白要听求他人之言的道理了,这其中分寸,你可能把握?”
王安石看向赵祯,思索片刻,应道:“臣定当全力以赴。”
这几天他每天都在想,要如何让旧贵族们能够支持那些损害他们利益的法子。
然而,这样的问题本就无解,毕竟谁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呢?
就算是他,恐怕也无法倾尽所有去护这大宋一个不确定的前程,但若是力所能及,如今这情况下便能让大多数的人支持。
“听爱卿之意,是已有了主意,说说。”
王安石不疾不徐,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朝堂上的众人纷纷开始冒冷汗。
有些人在心中咆哮,他们就是今日在这朝堂之上撒泼打滚也定然不能让王安石胡来。
很多人其实已经准备让步了,但是他们的让步必须建立在王安石的办法行之有效的基础上。
然而幕中女子都已经说了他是要失败的,他们可不觉得短短几日他能想出什么绝佳的法子来。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王安石开口就是第一步彻查朝中上下贪污腐败案,惩治贪污腐败之人。
众人一时间都没言语,朝堂上陷入死寂。
这提议实在是……
众人想反驳都觉得没有必要。
毕竟在这官场上,能有那不贪的,确实有,但恐怕少之又少,若是把这些人全部都惩治了,朝堂便也就没人了。
就算是他们答应,官家也不能答应。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赵祯沉吟半晌后,却道:“仔细说说。”
众人大惊,就要反对,可是这提议却也是无法站出来反对的,如果这时站出来,那不就说明自己贪了吗?
莫说那些平日里贪了不少的,就是两袖清风者这时也不敢贸贸然地站出来,只能看着王安石上前一步说着自己的想法。
“回陛下,臣以为可令天下人书告首状,若查明,予重赏。”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皱紧了眉头,越说越不靠谱了呢?
“王大人,若好事者诬告,何如?”
众人纷纷看着王安石。
“自然有刑部查明真相,诬告者斩。”
王安石道。
这话说得倒是简单,若真有那么简单,那这朝堂早已无人敢贪了。
可是见他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却又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欧阳修看了他一眼,问道:“那我问你,若刑部之人坚守自盗,何解?若密告者堆积如山,何解?若朝廷负不起这重赏,何解?”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
就差把国库空虚甩在赵祯的脸上了,但赵祯却跟没事人似的,也同众人一起饶有兴致地听王安石的话。
王安石现在对欧阳修还是很尊敬的,他上前行了一礼,说道:“监守自盗者自有检举者,密告者堆积如山,皆因平日不作为所致,自是一件一件地查,扩充刑部,多拖上一日,日后要查的案子只会更多,赏赐自然从被告者处取。”
听到最后众人才变了脸色,这……
真是奸险啊!
先时大家也在想这重赏说是重赏恐怕也重不到哪儿去,毕竟现在朝堂中处处都在俭省,哪有那么多钱?
而且四处官职难有空闲,封些小官尚且可以,可若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官职得罪大人物,谁乐意做?
若是赏赐从被告者处取就不一样了,既是贪了,那贪取者自有财富,即便银钱都被花了,那官职也是不小的赏赐,但是这也只是理想的状态罢了,若十人状告同一家,那还好说,勉强能分,那若是百人千人状告一家,还有什么重赏?
然而还没等众人反驳,王安石已经接着往下说了。
“三月之期,三月后开始查案……”
“三月,为何要等那么久?”
有好奇者直接问出了口。
还有些人私底下小声低语着,一时间朝堂如街市,赵祯却依旧不言语,只等王安石说。
王安石没答,提了些音量继续道:“这三个月内,刑部整理告首状,三月之期一到立刻由重到轻开始审理,在这三个月中,所有人亦可自行投案,若日后审查时,被告者已在三月内投案的,死罪从轻,轻罪从无,若是未曾投案的,百倍惩处。”
①
欧阳修也惊了,百倍,这哪怕就是伤了人一块皮那都是千刀万剐之刑了。
这法子虽不知能否有效,倒是听起来有些唬人。
而且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他人的手中,谁知道有没有人状告自己呢?
这下众人都如同欧阳修一般,都被他这奇怪的法子给说得愣住了,若说弊端那肯定是有的,十个人怕是能说出十种反对的话来,但是许多人都去想着自己有没有违法之事去了,竟是一时没人反对。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官家已然答应了。
“好,那此事就交与爱卿去办,只这其中还有一问,若告首状难投,该如何是好?”
赵祯问的这问题也是众人最担心的问题。
若是告首状那么轻易地就递上来了,那早就有人告状了。
莫说是这告首状,就是宫外那登闻鼓都已经许久未曾响过了。
思及此,赵祯蹙了蹙眉,他可不认为京城就真这般太平,没人告,那定是认为告无用,这是在质疑他。
这问题王安石也是想过的,他说道:“回陛下,朝廷自制告首状,天下人人手一份,上交时其上当有朝廷印章,虽是繁琐些,却也免了许多麻烦。”
而且如此一来,还能查百姓身份,便于人口管理。
还是那句话,虽然繁琐,但却利大于弊。
众人觉得王安石定是私底下与那幕中女子有过什么接触,否则他如何能想到这法子,大家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眼看着除了他这法子,已然没有了更好的办法,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家应下。
“那接下来说说军中之事。”
赵祯发令,众人只能听从。
公元前317年,楚怀王十二年。
屈原看完王安石的视频,学到了不少。
或许他也该像王安石一样,离开一段时间。
他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这时候的他对楚国,比之北宋时期王安石对北宋更为重要,他不走,大王见他不顺眼,若是他走了,王上自然就知道他的重要了。
这般想着,他也这般做了,当即写了一封家书回家,而后禀明熊槐自己夜夜梦见家中怪事,请求回家一段时日。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王是想他交出手中权力的,很轻易地便应下了此事。
屈原不带任何不悦的情绪离开了郢都,身后自然跟了许多身手不凡的高手,这些人美其名曰是来保护他的,但他清楚,他们都是来监视他的。
不过屈原并非不在,逃,非他本意。
楚国是他的家,他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若不是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屈原不可能离开郢都。
即便是打算离开了,他也并没有完全放心,给大王留下了千字方才离开。
他告诉熊槐,莫听他人挑拨,联盟之事不可破,破则给秦国机会,而秦国也不可合作,若是合作那秦必称首,楚国危矣。
屈原也不知道自己那字字真切的信大王会不会听。
他也是在赌,因为他知道,若自己再不有所行动,非但功业不成,就是他自己的命恐怕也难保。
如今,若是出了点问题,他还能及时回去郢都,最主要的是届时大王会更信任他,楚国也能有更好的前途。
当然,若是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的话。
公元212年,建安十七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幕中女子肯定了未来的天下是曹家的,近来前方频频传来捷报。
而且又有许多百姓和文人来投奔邺城,天下大势已然定了。
新城。
自从何三月开始做视频之后她就开始沉迷其中,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了解各种各样的历史。
惊人的、离谱的、令人感动的,看得多了,她感觉自己仿佛从几千年后走来的。
见她又要发新视频,连伍年都吃惊了。
“这么勤快,歇两天再发吧。”
“不行,粉丝吹得紧呢。”
说完她就将新一期的王维的视频发了上去。
伍年叹息,能怎么办呢?他也只能更加努力地做文创了,争取每一期都能有个抽奖。
不能再鸽了。
①事实上这些案子的处理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大家看看乐子就行,别太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