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猪头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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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猪头肉

白嘉扬和王叔两人晚一步进来, 看到这场景,都吓得面无血色。

衣柜格子不大,只能勉强装得下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白榆身高差不多一米七, 要挤进这么小的柜子里, 手脚只能以奇怪的弧度扭曲着。

她难不难受不知道, 但看的人十分难受。

此时她眼睛紧紧闭着, 长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面色苍白得仿佛全身的血都被人抽干了, 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王叔是上过战场的人, 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可看到这场景,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白嘉扬像被吓着一样,身子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踢到什么,他一把跌坐在地上。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妈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因此当他看到白榆一点都不难过, 反而当着大家的面和江霖牵手, 又去友谊商店大买特买时, 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

他理解白榆心里有怨,可他觉得父母始终是父母,就算有错, 可现在她人都没了,他觉得一切都应该一笔勾销, 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才会控制不住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他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时候白榆也会躲在柜子里, 只是那时候她人小,躲在柜子里不会觉得有多突兀,因此他一直没把这个当成问题。

可此时,当他看到白榆手脚扭曲藏在柜子的模样,他全身的汗毛都起来。

“啪”的一声。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这会儿没有人去看他,江霖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把白榆从柜子里移动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白榆只睫毛颤抖了几下,但完全没有苏醒过来。

王叔担忧道:“榆榆只怕是晕过去了,得把人赶紧送到医院去,我这就去把车开出来。”

说着他转身急匆匆下楼去了。

柜子太小了,江霖怕弄疼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从柜子里完整挖了出来。

他,如获至宝。

把白榆紧紧拥在怀里,而后站起来,抱着白榆就飞奔往楼下跑去。

白嘉扬看他把白榆抱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江霖后面跑了出去。

新来的保姆姓林,大家叫她林嫂子。

刚才她也在帮忙寻找白榆,这会儿看到江霖抱着不省人事的白榆从楼上下来,也吓得不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通知老爷子吗?”

江霖看了她一眼:“暂时不用,不过麻烦你通知白家的人到人民医院去。”

林嫂子连忙应好。

江霖说完就抱着白榆坐进了后座上。

车门关上的瞬间,白嘉扬打开了前座的车门。

江霖冷声道:“滚下去。”

白嘉扬:“江霖,你就让我跟着过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在榆榆醒来的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是真心疼爱榆榆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和她红过脸,更不曾打骂过她,他妈给他买了糖果,他也会偷偷留一份给榆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榆榆说那些话,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时间要是能回溯的话,他真想倒退回去掐死自己!

江霖目光更冷了几分:“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上江霖的眼睛,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最终白嘉扬还是眼睁睁看着轿车从他面前开走。

他颓丧站在原地,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

**

来到人民医院。

郑医生给白榆做了检查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病人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昏迷。”

江霖眉头蹙了蹙:“她平时的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会醒过来,如果真是睡着的话,那为什么一直没醒过来?”

王叔在一旁点头。

榆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着了,刚才从柜子里弄出来,又被江霖一路抱着过来医院,要真是睡着了,早就应该被吵醒了。

郑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在英国修过心理学,他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部分会惊叫大哭,但也有一种人会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举动,白同志极有可能就是后者。”

极度的恐惧和难过让她的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这时候很难把她从睡眠中叫醒。

江霖:“那她会这样睡多久?”

郑医生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方面的病情和知识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怕没办法帮到你们。”

国内并不重视心理学,甚至大家都没有这个概念,并不认为心病也是一种疾病。

他爷爷那时候也只是兼修,并没有深入钻研,回国后国家内忧外患,他从国内带回来的文献也在战乱期间丢失了。

因此他只是后来听他爷爷说起过心理学的某些典型例子,至于如何治疗,他并不知道。

如果能去香江的话,或许会有这方面的专家和医生能帮到他们。

只是现在这情况,要去香江谈何容易。

听到郑医生的话,病房内安静了几秒。

江霖扭头看向病床上的白榆,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睫和脸上的绒毛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又长又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睡得那么沉,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用她清亮干净的眼睛看着他。

王叔没听明白医生说的那些话,但有一样东西他听明白了,那就是白榆生病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病。

想到这,他忍不住心疼起来:“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郑医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活,叫他们有事情让护士去找他,而后就转身走了。

郑医生前脚一走,后脚白家的人就过来了。

除了白老太和白飞鹏,还有白嘉扬。

白嘉扬一进来看到白榆依然处于“昏迷”的状态,还没有醒过来,全身一颤,脸色白得好像鬼一般:“榆榆她……”

白老太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她扑向床上的白榆,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而后才抬头问江霖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霖也没打算瞒着,把医生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白家。

不过他没提白榆来医院之前躲在柜子里的事情,他没说,但王叔说了。

听完两人的话,病房有一瞬间的死寂。

下一刻,“啪啪”两声。

白嘉扬的脸先后被扇了两巴掌,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白老太:“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榆儿做什么都想着念着你这个大哥,但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了秦正茵那个糊涂妈,你居然骂她狼心狗肺,我告诉你,小榆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白老太也是后悔了,要是知道小榆儿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说什么都要阻止白嘉扬说那些话。

还有一想到小榆儿小时候那么多次躲在柜子里自己一个人委屈,她就心疼地整个心脏都在痉挛。

她可怜的小榆儿。

另外一巴掌是白飞鹏扇的:“滚出去外面站着,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白嘉扬看了看他爸,又看看奶奶和江霖,这病房里面没有一个人欢迎他。

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最终垂着头走出了病房。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夕阳渐渐被远山吞噬,她还没有醒过来。

除了王叔要去载江老爷子离开了,其他人都守在病房里头。

白飞鹏去医院饭堂打了水和饭过来:“妈,你多少吃一点,要不然身体怎么顶得住?”

白老太只喝了两口水,其他东西一口没碰:“拿开吧,我吃不下,小榆儿这个样子,我哪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白飞鹏扭头去看江霖,后者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白榆,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白飞鹏叹了口气。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江霖这才站起来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按照现在这情景,只怕没办法走了,他必须打电话回部队,跟部队申请延迟归队。

就在这时,白老太惊喜叫了出声:“小榆儿,小榆儿你是不是醒了?”

江霖要迈出病房的脚步停住,快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病床前。

白飞鹏差点闪躲不及,被他撞飞出去:“……”

就见白榆长密的眼睫眨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来。

映入眼帘是三张放大的脸,她吓得惊呼出口:“奶奶、江霖哥、爸,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干嘛都围在她面前,还挨得那么近,很容易吓到人的好不好。

白老太看她真的醒过来,憋了良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小乖乖,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过来,奶奶真的要被你给吓死了。”

白榆被奶奶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更懵了:“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您说什么我终于醒过来了,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霖眼眸定定看着她:“你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白榆越发迷惑了:“我发生了什么?”

江霖眉头微不可闻蹙了下:“那你记得你从白家回到四合院后自己干了什么吗?”

听到江霖的话,白老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稍稍松开了白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

白榆看到屋里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自己,不由又疑惑又说不出的奇怪。

她想了想道:“我回到房间后,就把买回来的丝巾和羊绒衫整理好想放进旅行箱里头,只是我整理着整理着突然就觉得好困……”

说到这里,她仿佛困惑般停了下来。

因为后面她的记忆她记不得了,她似乎是太困了,然后就上床睡着了,只是她认真想了想,她又好像没有上床。

如果她没有上床睡着,那她做了什么?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在江老爷子的四合院里,这个摆设,好像……是医院?

确认了这点,她抬起头看向众人:“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生病了吗?”

白飞鹏张了张,正想开口,就见站在他旁边的江霖身子移动了下,挡在了他面前。

“???”

江霖:“你没生病,只是你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担心你出事,便把你带到医院来检查,奶奶和爸知道后也过来了。”

白榆听到这话,再次很震惊:“我一直叫不醒?怎么会,我平时睡眠可差了,周围有一点声音我都会醒过来了。”

江霖:“嗯,医生给你检查过了,说是太累或者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样。”

听到“太难过”三个字,白榆脸一热,知道他这是知道了她在白家哭过的事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他的眼睛。

白老太虽然不知道江霖为何要隐瞒白榆真正的病情,但配合道:“就是江霖说的那样,奶奶看你一直睡不醒,担心得不得了,你从来没睡这么沉。”

白榆点头:“这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你人醒过来就好了。”

白飞鹏终于找到插话的余地,“你大哥,你奶奶和我都已经教训过他了,我现在就让他进来跟你道歉!”

“不用了。”

白榆生硬拒绝道,然后再次看向江霖,“现在几点了,会不会耽误等会儿的火车?”

江霖还来不及回答,白老太就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什么等会儿的火车,小榆儿你是不是睡懵了,你们不是明天下午的火车吗?”

白榆:“奶奶,我本来回去时就想告诉您的,江霖哥那边临时有变化,所以我们要提前走,今晚凌晨的火车。”

白老太听到这话,眼眶再次红了:“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不是突然,白榆刚才回去就是要跟他们说这个消息,然后一大家子吃个告别饭,只是这一切被白嘉扬那个混蛋小子给破坏了。

白老太越想越生气,心里又想着要赶紧回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给小榆儿。

江霖:“现在是八点,我正准备去打电话推迟行程……”

白榆打断他的话:“不用推迟,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们按照计划走吧。”

她实在不想呆在京城了。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疲惫。

江霖:“好,那我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过来接你,顺便跟爷爷说一声。”

白榆还想跟他一起回去,但被拒绝了。

江霖的意思是医院离火车站更近,她没必要来回奔波,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在火车上呆三四天,就算是卧铺,也会很辛苦,她不如在医院这边跟奶奶多相处一会儿。

白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同意了。

江霖出了病房,便去找郑医生,把白榆忘记自己进过柜子的事情告诉他。

郑医生沉吟了半响后:“白同志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和复杂,我只能说你们尽可能少做刺激她的事情,至于你不告诉她真实情况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避免病人过分担忧自己的病情而导致变得更严重,至于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了,如果以后有条件的话,你们可以给她找找香江那边的医生,或许他们会懂得更多。”

江霖面色沉重,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郑医生。”

郑医生摆摆手:“不用客气,更何况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小时候爷爷给他讲起心理学的知识,他都是如饥似渴,可惜国内在这方面太落后了,希望以后能慢慢转慢。

江霖从郑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嘉扬。

白嘉扬看着他,欲言又止,

刚才他站在门口,郑医生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没想到榆榆的病情那么严重,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榆榆从柜子里出来后,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她心大,现在看来她不是心大,她是不记得了。

江霖看向他:“别接近榆榆,如果她再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嘉扬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人冤枉和百口莫辩的感觉,嘴里一阵发苦:“我不会伤害榆榆的……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过我想跟你说,榆榆这种情况小时候就有了。”

江霖:“把话给我说清楚。”

白嘉扬努力回想了小时候的情景。

他小时候是个书呆子,常常跑到图书店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他很长时间内并不知道他妈打榆榆的事情,榆榆也从来不跟他说,可有一次他从图书店回来,打开柜子时发现榆榆藏在柜子了睡觉,还怎么叫都没醒,他便把她从柜子里抱出来,醒来后他问榆榆为什么要跑到柜子里睡觉,她却说她没有,还说他在说谎。

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被她反过来这么说自己,不由也生气了,便没再管这事,后来她睡柜子的事情还发生了几次,只是每次醒来后她都没什么不对劲,因此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江霖听完后,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疼爱榆榆,这次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话了,并不是不可原谅对吧?”

白嘉扬:“……”

江霖:“如果你真的疼爱榆榆,那就不会过了那么久才知道她在家里一直受委屈,你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她,你不愧是你妈的儿子,一样的自私自利。”

白嘉扬:“…………”

江霖说完不再理会他,从他身边越过,径直走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