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外面吹了会冷风的缘故,加之心力交卒,陆萸到家不久感觉头昏昏沉沉。
一量体温,三十九度。
强打精神喝下退烧药,她裹着毯子缩在沙发边角,盯着黑漆漆的夜空发呆。
卧室自叶千黎出事后她几乎没进去过,一方面是怕触景生情,另外则是对方不在身边,她晚上真的睡不着,心里空荡荡,仿佛缺失一大块。
——十年的习惯已深入骨髓,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又一道惊雷声响起,她兀的回神,随手将电视机打开,打算听点别的声音转移注意力。
“近日,我国沿海渔民捕捞到之前从未发现的新物种。但在捕捞过程中,五个渔民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咬伤,目前仍昏迷不醒……相关情况待进一步调查。”
屏幕上,闪着寒光的巨齿令人看着不适。
陆萸揉了揉眉心,正欲换一个台,“啪嗒”一声,电视机毫无征兆地突然黑屏。
她又试着去按灯的开关,也没反应。
应该是跳闸了。
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懒得起身去看到底什么情况。索性静坐片刻,等药效上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昏沉。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响。
怎么可能呢?
下意识想睁眼看,可眼皮似有千斤重,根本不听使唤。
……
陆萸觉得自己做了场无与伦比的美梦。
怀抱一如既往地温暖,令她眷恋。女人身上的气息掺杂了雨水与泥土的味道,但是那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令她鼻尖发酸,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香水是她几个月前送给对方的生日礼物,挑了很久,中间又换了次货,当天才定下。
“喜欢吗?”拆开那一刹,她抓着叶千黎的手臂,偷瞟对方的神情,如同一只紧张兮兮的小猫。
“老婆送的我都喜欢。”女人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小心翼翼将礼物收起来。
之后的每天,她都能闻到清雅的沉木香气。
人出现幻觉时居然连气味都能模拟,回神时,她不无苦涩地想。
半梦半醒间,咕嘟咕嘟烧水声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打扫房间发出的。
一如之前她偏爱在周末赖床,而叶千黎会在她起来前顺便拖一下地。
如果可以,陆萸希望永远沉浸在这个梦之中,不要醒来。
——她实在太想见到叶千黎了。
虽然被伤的体无完肤,可睡着后,她潜意识里还是想见对方。
无法遏制的想。
“对不起。”
她听到女人愧疚又轻柔的语气,如同羽毛滑落在她心尖,激起一圈涟漪。
“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出现,那群人至少能放过你……如果被感染,一切都完了。”
感染?
陆萸第一次从叶千黎颤抖的嗓音中听出恐惧的情绪。
可她只当这是个梦。
“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把你请到研究所,明目张胆地要在你身上装监视器。”
“……那个‘礼物’,里面混有感染源,幸好你没拆开。我会带走处理掉,以后千万别乱收东西知道吗?但凡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一定会亲手交给你。”
女人唠唠叨叨说了很多,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
怕吵醒她般,声音压的非常低,有些字句微不可闻。
但陆萸还是听清了最后那句话: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明天就会……所以,忘了我吧,在一切失去控制前回陆家,他们能代替我保护你。”
隐忍又克制的吻落在唇角,脸颊依稀传来滚烫的湿意。一瞬间,陆萸突然觉得这不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