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楹楹沉默住，好一会儿才接话，“好熟悉的套路……你真的不是在内涵我吗？”

嬴政抬手咳了下，“当然不是。”他思索片刻，真诚安慰，“芈珠哪里能有你万分之一的水准。”

朱楹楹：“此话题到此为止，我就当你在夸我吧。”她叹口气，“你啊，慧极必伤，有时候倒宁愿你脑子笨点儿。”

嬴政笑道：“聪明总比笨强，你瞧我不是好好的？”

朱楹楹倒杯菊花茶递给他，“御医说你要多喝水。”

嬴政闻到菊花的清苦味儿，皱眉道：“不喝。讨厌。”

“我尝过了，就是正常的菊花煮水。喝吧。”朱楹楹知道他是因鹿血酒而有阴影了，便自己先喝一口，再递给他。

“不喝。”

朱楹楹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还玩儿熊孩子闹脾气这套呢。我的小祖宗，本太后亲自喂你喝，给个面子，张嘴。”

勺子都到嘴边了，嬴政躲不过去，只好喝下。

茶味清香，还加过糖，并不难喝。

朱楹楹边喂边说话，“我将你宫里的人都打发走了，让赵高另寻一批新人进来伺候。赵高是被个小太监叫走，时机太巧，我让盖聂去查他了。涉及此事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嬴政调侃道：“太后娘娘好大的威风，动起怒来，寡人看着都怕。”

朱楹楹道：“章台宫那些人，眼睛嘴巴都白长，遇到事没一个顶用。平日里的小事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芈珠混进你宫里，饭菜也被做了手脚，竟然无一人禀报。幸亏只是鹿血酒，万一下的是毒药，我都不敢再想下去。章台宫里需要打扫和安排人手，这几天你先在我这里住下休养，御医说泡泡温泉也利于身心放松。”

嬴政道：“好。既然要换人，就跟赵高嘱咐下，全要太监，不要宫女了。”

“这……也不用这么极端吧。宫女做事还是细致些，你也别太杯弓蛇影。”菊花茶喂完了，朱楹楹将碗放到桌上。

“说不要就不要，看到女人就烦。”嬴政躺下，转过身去，背对朱楹楹，拒绝商量。

朱楹楹想到自己之前安排的教习宫女，心虚一下下，这事也有她一份“功劳”。

“好吧，你不想要就不要。等过段时间，你愿意让宫女伺候了，我再给你选些老实本分的人送来。”

两人说着话，天已蒙蒙亮。

赵高进来，见嬴政醒了，心中轻松，笑问道：“今日早朝，奴才来问问怎么办。”

朱楹楹替他回答：“大王身子不适，需要休息几天，告假。”

嬴政一听，转过身来就要起床，“我还是去上朝吧，想听听。”

朱楹楹按住他。

不愧是祖龙，事业才是唯一真爱的祖龙。

但在健康面前，什么真爱都得滚一边儿去。

朱楹楹道：“反正有吕相国在，他爱管就多管些，我们缺席几天也没什么。你要是不放心，这几天就让蒙武过来汇报。现在什么都不如你身体重要，听话。”她摸摸嬴政的脸，心疼得不行，“瞧瞧这模样，折腾得跟个小豆芽菜似的，多可怜。”

嬴政满脸疑惑：……？？？

赵高更疑惑：啊这……太后您的眼神儿是否略离谱？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亲妈视角？简直跟事实毫不沾边。

赵高左右瞄瞄二人，观察片刻后，感觉还是太后占了上风，决定听她的话，默默溜走。

已经长得比朱楹楹还高的嬴·小豆芽菜·政，在她镇压下，继续躺床。

* * * * * *

下朝后，跟随蒙武而来的人，还有吕不韦，他前来关切下大王的身体。

寒暄后，蒙武给嬴政说早朝之事，吕不韦则去院中跟朱楹楹说话。

吕不韦在宫里耳目众多，嬴政的事他早已听说了。

吕不韦笑道：“你选的人政儿都不喜欢，华阳家的芈珠，容貌出众，性格活泼，他还是看不上，这孩子颇为挑剔啊。不过，政儿是一国之君，倒也正常。非倾国倾城之色，也不配侍奉我大秦之主。我府中貌美的舞女歌女多得是，不如我选一些出挑的送来，若他看不上，我再另外去给他寻些佳人，总能找到称心如意的。”

呵呵，又是舞女。

当初给嬴子楚送赵姬，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给嬴政再来一回。

合着就你吕不韦最聪明，一招鲜，吃遍天。

朱楹楹道：“我安排教习宫女，政儿已经恼了一回，紧接着华阳又给他下药，他气得连下人都只用太监不用宫女了，说再也不想看到女人。我好不容易才哄好他，你千万别再提这事了。缓缓再说，不着急。”

吕不韦摇头道：“政儿这是年岁还小，不懂女子的好处，又被华阳害了一遭，受了点儿惊吓。男子为阳，女子为阴，阴阳相合才是天道人常，寻常男子也是如此，何况他是一国之君，岂能没有妃嫔侍奉。你不能完全纵着他性子。”

朱楹楹本来只是随口拒绝，一听吕不韦这般强硬，还扯出什么阴阳和君主的大道理，顿时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