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然睿智,此事都已洞悉,只要皇上应允,颜不会反悔刚才所提的条件。”
天烨不露痕迹离开她的紧依,手中的瓶子微微一扬:
“英华殿失火,还有那根刻着青衿二字的宫棒也是姬太后的杰作吧?朕唯一不明白,姬太后,如此竭尽心力于此事,究竟是为什么?”
“我说过,是替皇上分忧。”她并不否认,继续贴近他,在他耳边细语,天烨的唇边随着细语泛起更深的弧度。
所有的事,突然串联在一起,英华殿失火,倚翠楼,欧阳被灭门,这一切,幕后的操纵竟然是她,可她,为的是什么?要如此心思缜密将我赶尽杀绝方罢呢?
又让我亲耳听到这些?她要的究竟是什么?
接下去的话,我无法听到,如果我听到,在那一刻,我就会选择杀了这个女子,这个心狠的女子,所带给安陵一族的万劫不复,就在那一刻,揭开了序幕。
为了保住南越最高统治者身后实际操纵者的地位,她选择刀口舔血,去做一次的权利的交换,而我的夫君,西周的帝王,也容许这种交换,这些交换的背后,不光是万人的鲜血染就,更是无法回头的情殇。
彼时的我,丝毫未知危险原来距离那么近,只是看着细语完后的她,抬首吻上天烨的唇,那一瞬间,我的泪清楚明白地溅落,心里无法舒展的那处,洇出一丝痛来,一丝丝地,密密匝匝刺满整瓣玲珑心,涩浓的悲哀一起袭进我的眸内,然后,化成泪水涌出。
原来,他在我心底的重量,一直都没有改变,耽尽这种种交缠深萦的恨意后,我还是无法漠视他被其他女子分享。
但,正如我方才所说,六宫中,分享他一人的,可是三千佳丽,亦可是天下所有他要的女子。
所以,我凭什么在此时流泪呢?
步伐踉跄,手抚上屏风,轻微的响声,却已惊动天烨:
“谁?!”
一道寒光从雕空的孔洞中射来,我下意识欲避,那采寒光已伴着绝决的犀利刺进我右手的掌心,手心,很痛,但,当我接触到发出寒光的物体时,心更痛!那,月形的暗器,正是昔日在北溟伤冥曜的暗器,不,应该说,如果不是冥曜保护着我,我早该在北溟那回,就死了!
天烨,你原来,在那时就起了杀我之心,又为何要送我去疗毒?原来,原来,所谓的疗毒不过是更好除去我的圈套,远离紫禁后的死,与太后无关,更与你无关,父亲若要追究,也无从追究而起,毕竟,我不是死于太后的鸩酒,只是死于外界所传的重病!
这就是你隐瞒我去北溟疗毒的真实原因吧!
可我,还不自量力地,在回京后去邀这圣恩,曲水流殇时,你一定在笑我的愚蠢吧,我是愚蠢,所以,才会被蒙蔽了双眼这么久,才会亲自把孩子一步步带到这不该来的世上,被他父皇和他父皇身边的女子,一起扼杀!
安陵宸,安陵宸!你竟然到了此时,依然不觉悟吗?
随着屏风被他推开,我迷蒙着雾气的眼眸对上他略带惊讶的眼神,然后当他凝视到我手心的伤口时,眸底的神情我未待分辨,玉颈一凉,一柄冰冷的匕首已抵在那里,姬颜笑得美艳,但更透着嗜血的狠毒:
“皇上,今日就由我来代您解决她,也卸下皇上一直以来的掣肘,由我对外宣称刺客,亦不会有人起疑?”
冰冷锋利的刃口贴紧我的颈部,似乎稍一呼吸,那刃口便将切开我的肌肤,然后,芬芳甘甜的鲜血就会代替眼泪替我流出。
天烨的眼神已恢复平静,连一丝地暗流都没有地平静。
或许,我该自己来结束这场错误,只要螓首稍稍前倾,一切就都将结束。刺客在倾霁宫误杀璃妃,这个解释也是如此完美。而忆晴已怀龙嗣,安陵一族倚靠着龙嗣,亦能保一时的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