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这是我的思远海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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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快速思考,关掉了手机的音量,调成了振动,没过半分钟,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还是叶思远的电话。我决定不接,他在遥远的地方,打不通我的电话也没有办法,果然,他打了四五个电话后,发来一条短信:小桔,你怎么了?看到短信回我。

我镇定心神,一直过了十分钟才回过去:刚才下班在公交车上,不方便接电话。我刚到家洗完澡,好累,明天再说吧,晚安。

他很快就回了过来: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明天醒了给我短信。

我放下心来。

我怎么敢在火车上接电话,叶思远那么聪明,一听背景声他就能猜出个大概,我不想让他担心。而且,我还未做决定,到了D市后我究竟是和他联系呢,还是真的转大巴回H市。我还有一天两夜的时间思考这个事,只是,怎么瞒过叶思远,真是个大问题。

这一晚,我几乎没怎么睡,在这样一个没什么依靠的小凳子上,我也睡不着,只是偶尔闭着眼睛打会儿盹。更多的时间,我睁着眼睛,随着列车的颠簸,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黑暗。

冬季的天亮得晚,一直到清晨六点多,窗外才泛起一片白。

车厢里的人都从七扭八歪的睡姿中醒了过来,纷纷起身去上厕所和洗漱。

我也去洗脸刷牙,这时候,我才觉得有点饿,就排队接水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食不知味地吞下面条,我在思考,这漫长的一天该如何度过。

身边的打工仔们都和我差不多年纪,有些年长一些,有些比我还小,看着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满脸青涩。有个大哥试着和我说话,问我去哪儿,我回答去D市转车回学校。

有个圆脸小妹一脸羡慕地看着我,说:“姐姐,你是大学生啊?”

我微笑点头,他们就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问我读大学是怎么个样子,寝室里住几个人,有没有空调有没有电视机,有胆子大的还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我回答说有,一个男孩子立刻激动地说:“给钱给钱,我就说这个妹妹这么漂亮,一定有男朋友。”

原来他们前一晚就在打赌我是否有男友,那些说我没有男友的人基于的原因是我要是有男友,怎么会坐这么慢的车,还没座,起码得买个卧铺,或是干脆坐飞机了。

我哈哈大笑,说:“我男朋友也还是学生呢,我不愿意他为我负担这些。”

圆脸小妹说:“姐姐,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保准能找个特有钱的男朋友,让他可着劲儿地疼我,哪能遭这份罪。”

我笑:“我也想啊,但我男朋友自己还没赚钱呢,不过他真挺疼我的。”

那个男孩问我:“你今年多大?”

“还没满二十。”

“啊,原来是个姐姐,我才十八呢。”

“你们是去哪儿啊?”我问他。

“去D市,那儿工厂多,开了年很好找工。”

我好奇地问:“像你们这样,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男孩说:“我去年大概拿了三万多吧,包吃包住的,平时也没怎么用,就是去去网吧或是买点小东西,偶尔去外面吃顿好的。”

圆脸小妹一脸羡慕:“你们那儿真好,可惜不招女工,我去年才拿了两万零点,回家都给我爸爸了,供我弟弟读书。”

其他几个男孩女孩也立刻聊起了自己的工厂和待遇情况,讨论着今年的招工形式,我在边上安静地听他们说,觉得自己原来还算是比较幸福的。

起码,我还有书读,将来毕业了,还可以找一份好点的工作,不用为他们烦恼的问题而烦恼。

将近中午,我的手机又振动起来,我知道,肯定是叶思远的电话。

接,还是不接,我真是难下决定。最终,我还是摁掉电话,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思远,我今天有点事,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事就和我发短信吧。

他回过来:小桔,发生什么事了?

我说:真没什么事,你相信我,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

很久以后,他回了一条很长的短信:小桔,我知道你没必要什么事都和我说。我尊重你的生活、你的隐私,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如果你想要对我说了,就第一时间找我,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你要记着,在我这儿,你可以放下所有负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

我看着他的短信,眼泪顺着脸颊就滑落下来,圆脸小妹无意中扭头看了我一眼,叫道:“姐姐,你怎么哭了?”

中午我吃了盒饭后,去车厢连接处站了一个小时,在小凳子上坐了将近一天一夜,我全身酸痛乏力,脊背僵硬,两条腿都有些肿了。

旅程已经过半,车厢里的人却不见减少,中途有人下车,却还是有源源不绝的人背着大包挤上来。H市、D市所处的省份经济发达,每年这时候,都有大量的打工者往那个方向涌。

到了傍晚时分,我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脑袋搁在椅背侧面,不管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难受。那个大哥看我不对,就好心把自己靠窗的位置让给我,让我趴在桌上睡一会儿,他自己则坐了我的小凳子。

我感激他,头枕着手臂睡下去,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肩背酸得厉害,我站起来,把位置还给那大哥,自己又去车厢连接处走了一圈。我发现,这时候还是走起来能舒服点。

我吃光了前一晚的饼干当晚饭,然后给叶思远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在列车上的第二晚,真真是一种煎熬,我的身体已经疲倦到极致了,而且很脏。算算时间,我已经四十八小时没有清洗身体了,头发都油腻腻地黏在一起,身上沾满了车厢里的方便面味、香烟味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

凌晨时分,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

我带着小凳子去了车厢连接处,给自己找了个脊背能大面积靠着的位置,抱着双肩包,坐着就打起盹来,我的脑袋止不住地往下坠,意识却提醒自己要清醒一点。

再过几个小时,不用天亮的时候,我就能到站了。

结果,列车晚点了,半夜两点时,在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整整停了三个小时。

我暴躁起来,坐立不安,和车厢里的人一起大声地骂着脏话,眼睁睁地看着车窗外泛起鱼肚白,我们的车却还是纹丝不动。

好不容易,车又开了起来,到了下一站,很多人下车,我终于得了个位置,丢开我那个要人命的小凳子,我一沾座椅就昏睡过去。

一直到早上九点多,列车才停靠在D市的站台。

我拎着行李下车,发现走路都有些费劲了,两条腿胀得要死,浑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我望着D市的站前广场,它建得挺漂亮,大气又现代,只是在我眼里,这座城市非常非常陌生。但是,一想到这就是叶思远出生、长大的城市,我又对它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微妙。

我突然记起,我答应过叶思远,这天早上要给他打电话。可是我的手机已经没电了,我想不出该怎么办,如果转车回H市,大巴要开四个多小时,我起码得等下午三四点才能和他联系上。

他一定会担心死的,而且,说不定还会生气,说我又骗他。

我想了一会儿,还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叶思远的电话。他接到电话时很客气地说了声:“你好。”

“思远,是我啦。”

听到我的声音后,他惊讶极了:“小桔?你怎么在D市?”

我握着话筒,强颜欢笑地告诉他:“嘿嘿,我买不到回H市的车票嘛,打算在这儿转车回学校,手机又没电了,特地打个电话和你说一声。”

“离开学还有好多天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小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语气有些急,还没等我回答,立刻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在火车站。”我老实地告诉他,“马上要去汽车站了。”

“你哪儿也别去!”叶思远的音调陡然拔高,“小桔,火车站那儿有个麦当劳,你去里面坐会儿,等我过去!”

“思远!我……我只是来这儿转车的!我……”

“我马上就到。”我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我傻了,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环视周围,我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麦当劳大叔。我走过去,在它的长椅上和它并肩坐了下来,我扭头看看它的小丑脸,说:“麦叔叔,你的椅子借我坐会儿哈。”

它笑嘻嘻地望着远方,我当它答应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抬起头,就见到了远处广场上向我跑来的那个人影。

叶思远跑得很快,他身体两侧的空袖子随着跑动大幅度地晃荡着,脑袋上的头发也跳个不停。

“小桔!”还未跑到我面前,他就大喊起来。

我站起来,拎着行李朝他走去。他终于跑到我面前,身体微微有些前倾,大口地喘着气,脸颊也泛了红。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和关心,还有一些疑问。

我朝他笑笑,说:“思远,新年好。”

他站直些身子,看看我手上的行李和肩上的双肩包,目光又转到了我的脸上。

他动了动肩膀,突然就往前走了两步,弯下腰将身体和我紧紧地靠在一起,他的下巴搁在我的左边肩头,两侧肩膀收拢往前,右侧残肢贴住了我的左臂外侧,左侧肩膀抵住了我的右边肩窝。

我一下子就丢了手里的行李,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使尽了全部力气,狠狠地抱着他,手指抓挠着他背后的衣服,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泪。

这是我最熟悉的拥抱,这是我最熟悉的味道,在叶思远怀里,我慌乱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我的疲劳、我的委屈、我的不平,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地方。

我一遍遍地喊着他的名字,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任眼泪直流。

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偶尔抬动手臂残肢,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身体。

很久以后,我才平静下来,松开怀抱,抬脸看他。

他看着我哭得一塌糊涂的脸,突然就笑了起来,低下头吻了下我泪湿的眼睫,眼神温温地说:“小桔,欢迎来到D市。”

我破涕为笑。

叶思远说要带我回家。

我一下子就慌了,拉着他的空袖子说:“不要了吧,年还没过完呢,我过去算什么啊?”

他低头看我,用额头碰了碰我的额头,说:“你都到我这儿来了,我还能放你走吗?没事的,我家里人都知道你是我女朋友,他们也都见过你的照片。小桔,不用害怕,我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可是……可是……”我看看自己脏得不行的外套,想着自己油腻的头发,脸都垮下来了,“叶思远,我现在脏得很啊。”

他微笑:“我家里可以洗澡的,我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很方便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这副样子过去,也太那个了吧。”

“小桔,真的没事,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肯定是这样的,我爸爸妈妈能理解的。”

“可是……我什么东西都没带啊!”

“你要带什么东西?”他不解。

“礼物啊年货啊什么的,我……”我双手空空,大过年的哪有这样子上别人家的啊,何况还是叶思远家。

“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的,走吧。”叶思远的衣袖被我拽在手里,他干脆走起来,我也就被他拖着迈开了步。

“等等等等!你起码让我去买点水果吧!”

他终于同意了。

我左手提着行李,右手拎着一个水果篮,和叶思远一起排队打出租车。

他穿着黑色的短款羊毛外套,肩上背着我的浅绿色双肩包,低头看看我手里的东西,眼神有点沉。

我冲他笑笑,说:“一点也不重的。”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你的电话来得太急,家里的两辆车都出去了,我爸爸去了公司,妈妈去了我外婆家,我只能打出租车了。”

“是我太唐突了。”我低下头,还是紧张得不行。

去叶思远家的路上,我发现D市的主城区并不大,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逐渐变成了乡间马路,我靠在叶思远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香,眼皮渐渐地沉了起来。

模模糊糊间,我听到叶思远低声问我:“小桔,你到底坐了多久的车?”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老实地回答他:“快四十个小时吧。”

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是被叶思远叫醒的,他动着肩膀,轻声地叫着我的名字,我强打精神睁开眼睛,发现出租车已经停在了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别墅区门口。

我抬起头来,叶思远正扭头看着我,说:“小桔,自己下车,后备厢里的行李别忘了拿,等下到家就赶紧洗澡睡觉。”

我点点头,背起双肩包下了车去后备厢取行李,回到车边,我看见叶思远正站在驾驶室门外,让司机把找钱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

出租车开走后,他走到我身边,说:“走吧,我家住得蛮里面的,得走一段路。”

我提着行李和水果篮跟在他身边,走了六七分钟,来到一幢楼前,叶思远踢了下院子前的镂空铁门,门就开了,等我走进去,他回身脱鞋抬脚,锁上了门。

跨上两步台阶到了一扇双开的大门前,他抬脚敲了敲门,一会儿后,门开了,门后探出一个小脑袋。

叶思炎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抬头看着我们,看到我后,惊喜地叫起来:“小桔!”

离去年暑假在视频里看到他已经过了大半年,小思炎的变化并不大,仍旧是个没发育的十岁小屁孩,只是五官和叶思远真的挺像,我看着觉得特可爱。

“有没有礼貌啊!叫小桔姐姐。”叶思远走进去,回头叫我,“进来吧,家里只有我们俩,爸爸妈妈都没回来呢。”

我惴惴不安地跟着他进门,笑着对叶思炎说:“你好,叶思炎。”

叶思炎脸都有些红了,扭扭捏捏地站在那儿傻笑。叶思远正坐在换鞋凳上换鞋,抬头看着叶思炎说:“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给小桔姐姐拿拖鞋啊,还有,把水果篮提到客厅去。”

我忙说:“我自己拿过去吧。”

叶思炎已经乐颠颠地为我取来了棉拖鞋,又抢过我手上沉重的水果篮,双手拎着“吭哧吭哧”地提去了客厅。

我换上鞋,低声对叶思远说:“你指挥你弟弟怎么跟指挥小兵似的?”

“他一直不肯写作业,我之前正辅导他呢。小鬼懒得很,家里来个人他正好又能偷懒了,不如叫他多做点事。”

正说着,叶思炎又跑了回来,乖乖地蹲下身把我们俩的鞋放进鞋柜里,眨巴着眼睛问我:“小桔,你怎么来啦?”

“叶思炎!”叶思远站起来,瞪他。

“小桔……姐姐,你怎么来啦?”他蹭到我身边,接过我手上的行李袋,一下子没估算准有多重,砰一下就坠到了地上。

叶思远的面色沉了下来,对我说:“行李你自己提我房里去吧,小鬼估计拎不动。”

叶思炎立刻叫起来:“我拎得动的!”然后就双手拎起把手,仰着身子迈着外八字腿,往楼梯走去。

我和叶思远都傻了,看着小鬼头的背影我就笑起来:“叶思远,我发现你弟弟的脾气和你一点都不像哎。”

“是吗?”他扭头看我,说,“你别介意,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叫你小桔,待会儿我好好训训他,你赶紧上楼去洗个澡吧,洗完了睡一觉。”

“好耶!”一想到能洗个热水澡,能在暖和的被窝里睡一觉,我酸痛的身体似乎都轻松了许多。

这时候,我才打量起叶思远的家来。

他家的客厅很宽敞,顶上做了圆弧形的吊顶,装着一个挺简单的水晶灯,四周还有几个小射灯。客厅地上铺着大块的暗红色长毛地毯,正中有一组白色的真皮沙发,呈U字形排列,沙发上满是颜色不同的靠垫。沙发前是玻璃茶几,茶几上堆满了零食、饮料、水果,还有果壳箱、散乱的杂志、报纸和纸巾盒。客厅墙上贴着米色墙纸,在沙发背后的墙面上挂着两幅装饰画,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叶思远的作品。

沙发正对的电视柜上东西堆得乱七八糟,还有几个相架,我远远看去,最大的一张照片里是四个人,应该是叶思远家的全家福吧。

客厅的角落里竟然还有一架黑色立式钢琴靠墙摆放,总的来说,叶思远的家挺大,装修得也不错,只是一点也不精致奢华,看着还有点凌乱,不过,这才像是家的味道,才像是有人常年居住的样子。

我跟着叶思远上了楼,他告诉我,二楼是他爸爸妈妈的卧室和书房,三楼隔成三个房间,两间是他和叶思炎的卧室,一间是特地为他布置的服装工作间兼画室。

到了三楼,小思炎刚从叶思远的房里走出来,他拍拍手,对我笑:“小桔……姐姐,你的行李我放在哥哥房里了。”

“谢谢你。”我捋了下小男孩的脑袋,随着叶思远进了他的房间,叶思炎也跟在我屁股后头进了门,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叶思远回头看到他,面孔立刻就板了起来:“叶思炎,你还有一个多礼拜就开学了,你的日记还有十八篇没写呢!赶紧去写!”

“哥哥,我哪儿也没去玩,哪有这么多日记好写。”小思炎嘟起嘴,蹭到我身边,不着痕迹地拉住我的手摇晃起来,“小桔……姐姐,我带你去看我房间,好不好?”

我还没开口,叶思远已经走过来,抬脚踢了下叶思炎的屁股:“小桔姐姐坐了很久火车了,要洗澡休息,你赶紧去写日记!”

兴许是觉得哥哥真的生气了,叶思炎“哦”了一声,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门,一会儿后又扒在门框上朝我笑:“小桔,晚上吃饭见!”

在叶思远发飙前,小鬼头忙不迭地溜走了。

我冲叶思远眨眨眼睛,他的脸色很难看,我走过去抱住他的腰,说:“你干吗啊?那是你弟弟耶。”

“我弟弟也不能随便拉你的手!我都没拉过呢……”他垂下眼睛,小声说,“小色鬼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这些,越来越调皮。”

他的前半句话说得我心酸,后半句话却令我大笑起来:“我看……就是跟你学的嘛。”

我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叶思远房里的洗手间和我们在H市的家差不多,有浴缸、淋浴房,也有高脚椅,还有适合他拿东西的低柜,淋浴房的墙上固定安装着搓背的浴刷,龙头装得有些低,方便他用脚操作。抽水马桶是智能型的,边上还挂着一个小钩子,和其他带着长棍或弯棍的奇怪工具。

有很多东西,到现在为止,我都不知道叶思远是做什么用的,但是我知道,他的生活离不开这些辅助工具,它们都能代替他的手,为他提供帮助。所以,在H市的家里,我基本都是到客厅的洗手间去洗漱,把主卧的洗手间留给他,让他充分地拥有私密空间,可以放心地、慢慢地做一些事。

他不想让人窥探的隐私,我不会去触碰。

洗完澡,我走出洗手间,看到叶思远在上网,我擦着头发问他:“有电吹风吗?”

“有。”他站起来,走到衣柜边,抬脚推开移门,右脚在柜子里扒拉了一下,夹着电源线拖出了一个小小的电吹风。

“我不用的,就是丢在这儿。”他抬起脚,把电吹风放在床上,我拿去洗手间,插上电源,为自己吹头发。

电吹风“嗡嗡嗡”的声音很响,连叶思远是什么时候进的门,我都没听见,等我看到镜子里的他时,他已经站在我身后弯下腰吻上了我的右肩。

我笑起来,没去管他,继续为自己吹头发,偶尔还将风口往他脑袋上吹去。

忽然的热风令他惊了一下,接着就抬起头来,把下巴搁在我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我说:“我帮你吹。”

“好。”

他坐在高脚椅上,身体后倾靠着墙壁,双脚夹着电吹风高高举起,我侧着头,让长发垂挂下来,一边梳着头,一边任由他忽左忽右地帮我吹干。

吹着吹着,我们俩就心有灵犀似的停下了动作,我放下了梳子,他也放下了电吹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缠在他身上,双手伸进他的衣内,挑逗着他逐渐发烫的皮肤。

他闭着眼睛,轻柔地吻着我的唇,接着又吻到了我的锁骨处,我穿着一件大领口的宽大T恤,颈下的皮肤大面积地裸露着。他一边亲吻舔咬,一边喃喃地说:“小桔,这个地方,是我的思远海峡。”

“嗯?”我呼吸急促,却听不懂他的话。

“思远海峡,就是这里。”他加重力度,吻着我咽喉下、锁骨中间那抹凹陷处,一遍又一遍地说,“记住,这是我的思远海峡,只是我的,是我的……”

“嗯……是你的……思远,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我已经痴狂了,抱着他的头,揉抓着他的头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叶思远却渐渐停下了动作,他最后亲吻了一下我的锁骨,抬起头说:“小桔,你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吧。”

我眼神迷蒙地看着他,才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我的意识的确已经濒临崩塌。我点点头,离开他的身体,最后擦了擦头发,就走出洗手间倒在了床上。

我闻到枕头上叶思远的气息,这味道就像催眠草,一下子就把我迷晕了。

我的身体很热,房间里的空调又很暖,我连被子都没盖,就有点迷糊起来。

意识的最后一秒钟,我感觉有个人走到我身边,弯下腰抬起脚拉开被子,盖到了我身上。

我听见他说:“小桔,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