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所坚持,有所期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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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既然重新在一起,至少证明年少时许下的诺言和决心战胜了时间和分离。冯晋骁有理由相信,萧语珩和他一样:对于这段感情,有所坚持,有所期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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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古城还被笼罩在夜色里。清冷的路灯投射出昏黄的光,暗淡的打在斑驳的路面上,朦胧的像是在诉说悠远古老的故事。

警车就在这样的静谧无声中驶来,减速停在古城监狱门口。前车车门打开,四名被素黑包裹的警务人员持枪下来,呈战术队形站好,高度戒备。

随后,后车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有着武夫般利落的陆成远,接着探出一名戴着黑色头套、体格健壮的男人,而陆成远的左手和他的右手被同一副手拷拷在一起。

陆成远站定后,见他动作迟缓似有不耐,手上施力拽了他一下,语有不善:“动作快点!”

那人踉跄一步让开车门,紧随其后下车的冯晋骁眼神微抬,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陆成远几乎是立刻解释:“这小子一路都不老实。”

有几秒的静默,冯晋骁的视线掠过他,一言不发地向监狱门口走去,步伐坚实有力。

监狱长陈文急步迎上来,目光同步打量渐近的年轻人。

冯晋骁理了短短的平头,轮廓分明的面孔俊朗中透出静寂的味道,双眸黑亮、目光锐利。初夏的清晨有些许凉意,他上身却只着黑色T恤,隐约显露出紧实的线条轮廓,下身是同色作战裤配军靴,手上戴着半指战术手套。磊落的姿势,挺拔的身形,在晨光中形成流畅的剪影。

迎面而立,陈文先行警礼,随即伸出双手:“冯队辛苦。”语气真切恭敬。

沉静的面孔没有显露丝毫情绪,冯晋骁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凌晨显得格外清晰有力,“陈狱长客气。”话音落,递出手去与陈文握住。

很快办理完交接手续,犯人被监狱方面接走。押解任务顺利完成,特警K城支队的警员松了口气。再看陆成远,高大的身影倚车而立,神情淡淡地活动着手腕。仿佛之前和他拷在一起的不是重犯,此时他也只是在为被手拷伺候了几个小时的手腕委屈。至于一路基本没开口说话的“冯队”,除了凝肃,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

陈文事先接到通知,清楚他们并不在古城停留,以惋惜地口吻说:“本想请冯队给我们的同志指点指点,没想到这就要回去了,实在可惜。”

冯晋骁神色坦然:“有机会相互学习。”

站在不远处等待的陆成远闻言忍不住腹诽:人家和我们相互学习,如同小白兔与狮子对峙。人性么?老大你随口一谦虚,让人家情何以堪啊。

不只是他,陈文听了冯晋骁的话也顿时觉得被羞辱了啊。虽说两人是初次相见,可冯晋骁的能力和作为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尤其上头打电话交代任务时特意嘱咐:“冯队是省厅从G市请来,此次扫黑行动的总指挥。客气点,别怠慢了。”

上级领导都如此恭谦,他陈文怎么也要用自认为聪明的脑袋衡量一下轻重。现下这位神一样的人物居然面不改色地和他说:相、互、学、习?学习如何刷新自尊心承受极限么?冯队你说话不这么婉转会怎么样啊?陈文内心交战,表面却是不动声色:“要不冯队先休息一下,稍后我送你们去机场?”

冯晋骁对此表示感谢:“就不麻烦陈狱长了。”

这时,特警K城支队肖姓队长接口道:“我会送冯队过去。”

陈文于是笑眯眯眯地说好,下次再会。

冯晋骁不再多言,向陈文点头表示告辞,就和陆成远上了先前的车,肖队则从原来的头车换到他们那车的副驾位置,剩余警员迅速收枪上前车。

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很快地,警车消失在雾霭中。

周围回归寂静,陈文身旁的年轻狱警才想起询问“冯队”来路。

陈文摘下帽子,摸摸额前过于稀薄的头发:“不该问的别问。”

小狱警不甘心:“这么官方的回答,是在暗示您也不知道吧?”

我不知道?公安部最高领导钦点,亲手组建了一支精锐警队的冯晋骁,我会不知道?

不过,那是一支高度保密的警队,公安系统内部也只有高层知道它的“底细”,外界的了解可想而知。陈文之所以略有耳闻,只是因为这支警队有特权在全国范围内选拔队员。至于其它实质性的消息,他就没牛可吹了。

克制了下,陈文别有深意地提醒了句:“你不是有个特警兄弟对G市特别行动队新队员选拔跃跃欲试吗?有空可以和他交流交流。”

“啊,啊?交流什么?”小狱警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后来哥们通过严格残酷的选拔成为冯晋骁的手下,两人说起这事,他才知道负责押解任务的冯队就是传说中的冯晋骁。震惊过后便是懊恼,他因没让偶像签名深表遗憾。

对于手下的脑抽状态,陈文当时是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丢人”,就背着手走了。

去往机场的高速路上,性能良好稳定的警车在刹那间飘了一下,尽管并不明显,还被车技一流的司机迅速扳正,依然令后座闭目养神的冯晋骁警觉地睁眼,眸中精光内蕴。

副驾位置上的肖队没觉察出异样,还在和上级领导通电话,直到超车成功的高级轿车距离警车越来越远,他的通话才结束,转过身说:“冯队休息一下吧,半小时后到达机场。”

冯晋骁点头,却只是把披在陆成远身上的外套拉了拉,视线从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掠过。

兼有“水乡之容,山城之貌”的古城,冯晋骁不是第一次来。他还记得那年有人指着客栈房间顶部的观景窗问他:“下雨怎么办,会不会漏呀?”那时候她的表情可真是,傻气。

原本K城的任务结束,他该直接回G市。怎么就临时起意来了这里?

冯晋骁收回目光靠向后座,手掌遮上眼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路沉默。

临近机场,冯晋骁交代停车,和肖队道别后,与陆成远步行一段距离过去航站楼。

路上补了眠,陆成远的精神头恢复了,他边走边就先前喝斥犯人的举动加以说明:“那小子一路都盯着手拷,要不是我眼神犀利在气势上震住了他,保不准他会有其它动作。”

“他不老实,你就收拾。”俊挺的眉微挑,冯晋骁平静地吐出四个字:“客气什么。”

“你是这个意思?”陆成远是个爆脾气,执行任务时对犯人动手的记录实在不少,因此被冯晋骁“收拾”的次数也不是以他的数学水平计算得出的,所以先前冯晋骁就那么随便的一个眼神,他自动理解成了警告,现在明显有点后悔:“没理解上去,遗憾。”

冯晋骁语气淡淡:“默契差了点。”

……

办好登机手续,冯晋骁和陆成远通过安检去往候机厅。两个外形出众,气场强大的男人并肩而行,引得旁人侧目。陆成远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边自认英俊潇洒地往前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现在的女的,可真不含蓄。”

冯晋骁漫声道,“正中你下怀。”

陆成远摸着下巴邪笑:“我那么堕落么?”

回应他的,是气定神闲地揶揄:“有过之而无不及。”

……

飞机准时起飞,古城到G市,空中飞行时间三小时四十分钟。飞机进入平飞阶段,空姐们为旅客送上早餐。冯晋骁闭目养神,没有用餐。陆成远则心安理得地享受空姐的细心服务,还不忘把握时机和人家神侃几句,三言两语就把对方逗得眉开眼笑不说,美女的手机号码也到手了。绝对是,旅途愉快。

飞机落地,冯晋骁起身时瞥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控制一下情感?”

陆成远笑容不改,“我不习惯让自己处于感情萧条期,搞得和你一样,天天像失恋。”

冯晋骁像是被戳到痛处,出手就是一拳,速度快到陆成远还没意识到他的非人类动作,侧腹部便被结结实实的击中。

陆成远退后一步,险些当众出丑,回身和差点被踩到的人道完歉才抱怨:“就算我不小心说出了真相,老大你也善待我行吗?”

某人不仅不善待他还雪上加霜,连声音都是冷的:“反应比生孩子还慢,你该回炉了。”

你生过啊你知道有多慢?老大你可真是,一句一霹雳。

陆成远落后他两步,嘴里无声地抱怨。

到了出口,陆成远的心情立即多云转晴,他风骚地朝接机的高挑美女吹了声口哨:“这什么打扮,好挑逗啊。”

“会比你四处撩闲挑逗吗?陆情圣。”赫饶无非就是换了身便装,被他夸张得像是多有伤风化。

“好歹咱们也是战友,这样自相残杀有劲么?”陆成远咧开嘴笑了,似乎很满意赫饶赐的“情圣”封号,揽臂欲搭她的肩:“穿这么漂亮是为了我吗?”

赫饶倏然侧身,没让他得逞,敛去眸内的警色,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别跟女同志动手动脚,揍你的话可就不顾念战友情了。”转向冯晋骁,叫了声“师父”。

陆成远却只能拿眼睛横她,“男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汉子!”

赫饶回身就是一脚,陆成远利落地跳开。

冯晋骁眼底有笑意沉甸。

赫饶也笑,温暖的笑容里似是有种无声的默契涌动。

到停车场提了车,照旧是陆成远开,赫饶坐副驾位置。冯晋骁站在外面打电话,被提示对方关机,他发了条短信“开机打给我”才坐上后座,回去的路上,听赫饶汇报近期工作。

直到深夜冯晋骁也没接到他等的那通电话。

回家他先到主卧看了看,发现床头柜上的东西没有了。他出差期间她来过,沉抑的眸色柔和了几分,冯晋骁站在窗前,在万家灯火中拿起手机调出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接通,听筒里传来冷冷淡淡的称呼,“冯晋骁。”

“是我。”冯晋骁合上双眸,再睁开时嗓音清朗地问:“在哪儿?”

“宿舍。”

“过来吗?我去接你。”

“我明天早班。”

这是明显拒绝的意思。手机贴在耳边,冯晋骁停顿了几秒:“没事了,挂吧,早点睡。”

听筒里静默无声,又没有谁率先挂断。这样的无言以对,让人分辨不出是灵犀默契,还是无话可说。良久,冯晋骁听见那端冷静地说:“如果你有人了,我就腾地儿,不用为难。”

为难?这话从何说起?他的人,不一直是她吗?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声响让人心情烦燥,即便是眼前这个骨子里透出稳操胜券的傲然和自信的男人,也在这样的阴霾天气里被激怒了。

冯晋骁眸色如豹,声音冷寒似冰:“萧语珩,你永远不知道见、好、就、收!”

城市的另一端,萧语珩关门落锁。由于天气和流量原因航班延误,原本该五点落地的她,被滞留在外场整整六小时,刚刚回来。

累极。

她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一夜都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是雨夜的清冷耗尽了身体的暖意让心觉得冷,还是外面像是谁的手轻敲键盘的雨水落地的声音扰得她不能成眠。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的?那通电话又是不是真的?梦境中挣扎的她,难以回答。

纷乱的思绪持续到天边亮起微光,萧语珩终于被轻微的震动从梦境中拯救出来,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凌晨十二点和他的通话,确实有。

没错,他说她不知见好就收来着。

确实,她从来就不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人。一如现在,依然学不会从容面对他。

可他所谓的“好”指什么?她一时糊涂起来。

晃神很久,萧语珩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沙发上睡到了天亮,身上的制服也没脱。起身时莫名地感到浑身脱力,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有些发热。

应该是着凉了。活动了下僵直的腰,萧语珩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整个人比先前清爽不少,但身体的不适感却更明显。想到完成今天的飞行任务可以连休三天,她放弃了请假的念头。

轻雾笼罩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茉莉淡淡的芬芳,清幽四溢。收拾妥当的萧语珩就在这样濡湿柔和的天气里赶到机场。拖着拉杆箱走进航站楼,她直奔值机柜台而去。由于急切,高挑纤瘦的背影给人凛凛生风的感觉。

此时,16号值机柜台前站着一位身形矮胖的男人,正在叫嚣:“为什么不给我办手续?耽误了我的时间你负得起责吗?叫你们领导来!”

值机楼意琳耐着性子解释:“对不起先生,不是我不给您办手续,而是您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了。”转头看向左边,她抬手示意:“请您上四楼办理转签手续。”

不顾后面排队等待的旅客的催促,男人拔高了音量:“我还没登机怎么能飞?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机票卖出去就不管了吗?”

“对不起先生,现在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已经超过四十分钟,您——”

男人抬手就把证件拍在柜台上:“我是头等舱!”

拉杆箱拖地的声音乍然而止,正压在对方的尾音上:“头等舱也飞了!”

男人应声转身,入目的是一张肤质细嫩,妆容淡雅的面孔。

但是,飞机没等他,他很生气:“我是VIP!信不信我投诉你?”

身穿空乘制服的萧语珩拿出随身携带的登机证:“你请便。不过,请别耽误后面的旅客办理登机手续,可以吗VIP先生?”

“中南航空,萧语行?”男人抢过登机证看了一眼,又不屑地甩到她身上:“我要让你下岗!”

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萧语珩纠正:“萧语珩,不是行。谢谢。”

男人当即被噎得脸红,“你——”

机场地服人员及时赶来,旅客的指责声中,男子被“请”走,值机柜台恢复正常。

见楼意琳忙着,萧语珩探身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是这个?我落地就开手机,让他打给我。”

有同事接班,楼意琳跟过来嘱咐:“酒店地址发你手机上了,你直接给他送去吧。”

“还要送货上门?你这恋爱谈的,连我都要跟着进入状态。”

“这不是想给他个惊喜么。”

“搞得这么隆重。出个短差而已,回来再送不行?”萧语珩向来不欣赏她的小情小调,“建议你吱会他一声,免得被我抓个现场。”

“你就是对他有偏见。”楼意琳不以为意,反而甜蜜地说:“他说我的出现对他具有转折性的历史意义,会为我修心养性。”

“只怕他对每个成为他老皇历的女人都说过同样的话,尤其我怎么看他一表人渣的样子都不像是对爱情郑重以待的人。”萧语珩对楼意琳对这场恋爱投入的精力和筹码感到担心,可见她一脸死不悔改的纯情,只好说:“多嘴早晚会成为你暗杀我的理由之一。”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楼意琳笑得明媚无比:“你果然是最深得我心的女人。”一手接过拉杆箱,一手挽上她胳膊,“反正你今天要在外场过夜,要是没什么事,顺便陪他吃个饭吧。”

萧语珩眼角眉梢都是不满:“不怕我趁酒劲把他一团和气了?”

楼意琳慷慨表态:“‘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咱俩谁跟谁啊,你喜欢的话尽管拿去穿。”

“你的衣服穿给我看没问题,我摸的话,要被剁手的。”萧语珩接过拉杆箱,“还有别的吩咐吗祖宗?千万别再让我帮你讨个Kiss一解相思之苦,逼急了,我真不客气。”

楼意琳撒娇似的说好啊,注意到她的黑眼圈,皱眉:“你怎么了,一脸的睡眠不足?冯晋骁不是人间蒸发了么,现身了?小别胜新婚,你们,持久战啊?”末了,笑得贼贼的。

“你的逻辑思维里就不能有正常一点的男女关系?”萧语珩拿眼前这个说话百无禁忌的闺蜜没办法:“连班,昨天航班又延误。你是不是中南航空的员工?公司航班情况都不清楚。”

楼意琳懒得反驳,直接开始训她:“是我逻辑思维不正常,还是你们不正常?也对,你们两个哪怕有一个不是神经病,早修成正果了。”

萧语珩不乐意了:“你才神经病!”

“我是女神。”清楚她最近心情不美丽,楼意琳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落地你就抓紧时间休息吧,东西我让苏溢去取。”

“别假客气了。冲你对他情深一往的份,我也得把这‘赏赐’亲自给他送去。你想想怎么报答我就行。”言语间,萧语珩就要走。

楼意琳手欠地拍她俏臀一下:“以身相许你看怎么样?”

萧语珩也不恼,边走边放言:“等我回来的,剁你手!”然后加快脚步前往飞行准备室。

准备会上,了解完执飞航班信息,开始做飞行前准备工作。八点整,乘务组搭乘摆渡车进场,八点三十分,萧语珩把工作状态调整到最佳,站在舱门前迎接登机客人:“早上好,欢迎登机,欢迎您乘坐中南航空的班机,早上好……”

直到视线内出现一张不算陌生的蛮横面孔,她眉尖轻蹙。

男人显然也有些惊讶,只是眼底的那抹意外很快就被得意取代了。

堪堪停在萧语珩面前,他以威胁的口吻说:“萧什么来着?我记住你了。”

冤家路窄。居然是值机柜台前闹事的屌丝男。

很快地,所有旅客落座,舱门关闭,飞机即将开始滑行。

这时,有手机铃声在机舱内响起,紧接着就听屌丝男对着手机嚷:“长途加漫游贵得很,你晓不晓得?什么?你是猪脑子啊,这种事还用问我……”

他坐的位置恰好由萧语珩负责,她赶紧过去提醒:“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结束通话关闭手机。”

屌丝男充耳不闻,继续吵吵嚷嚷地骂。萧语珩只好又重复一遍,就听他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要关机?那么多事情怎么关机?你们航空公司不仅事多,服务还差!我明明是头等舱,却给我弄到经济舱来,退钱就行了吗?我是差钱的人吗?”

萧语珩控制着脾气:“先生,在飞机上使用中的手机会干扰飞机的通讯、导航、以及操纵系统,会威胁到飞行安全。乘坐民航班机必须全程保持关机,这是我国民航的法律规定。因此为您带来的不便,请谅解。”

屌丝男油盐不进:“以为我没坐过飞机么,还威胁安全,唬谁呢?我就是不关机,我有大生意要谈,耽误了你赔得起吗?”

什么样的客人都遇到过,这样无理取闹的却不多。萧语珩语气微沉:“您的生意不在我管辖范围,身为机组人员,我只对乘机客人的安全负责。所以,关机或下机,请您二选一。”

她态度和缓,语气却强硬不容反驳,屌丝男当即就被惹火了,叫嚣着让整个机组下岗,甚至情绪激动地连什么“旅客万岁”都喊出来了。

乘务长也制止不了他扭曲的疯狂,正要去向机长汇报,屌丝男后排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起身,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丫的赶紧关机!坐个飞机这家伙把你得瑟的。脑残,全世界人民都看不起你!”

屌丝男被打得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瞪着他:“你谁啊?凭什么打我?”

“打你咋地,不服啊?再他妈叽叽歪歪打折你肋巴扇子!痛快关机!”身形高大的男人撸袖子,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你!”屌丝男气得直喘粗气,但权衡了一下要仰头才能和人家直视的身高差异,熊熊燃烧的怒火又熄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可这样又好像太没面子,“别以为我怕你,我只是顾全大局!哼!”

前一秒还嚣张至极的人,忽然就软下来了。以屌丝男为中心,周围一片寂静。惟有清脆的童音喊着“爸爸”。萧语珩忍笑摸摸小男孩的脑袋,轻声提醒他妈妈:“我给您拿杯水来吧,起飞下降期间给孩子喝点,防止压耳。”

不及女人回答,那位操着一口地道东北话的汉子彪悍地说:“没事儿,都不用,我儿子扛造着呢。”

终于,机舱内响起了笑声。

飞机准时抵达A市。

由于这天要在外场过夜,通勤车把机组人员送到集团酒店。时间还早,同事们相约着出去逛街,唯独萧语珩留在房间休息。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再加上连班太累,才一沾床就睡着了,被电话吵醒时天色已晚。

是乘务长叫她到餐厅用餐。想到楼意琳的惊喜,萧语珩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带上礼物出门。这个时间段出租车很难打,好不容易在路口拦了辆空车,萧语珩才拉开后座车门坐上去,副驾位置已坐进来一人,两人异口同声:“朝阳路,谷都酒店。”

男子抬眸,萧语珩与他的目光在后视镜中相遇。

一双深如幽潭的眼眸,冷意重重。

司机理所当然的认为两人是一起的,说了声“好嘞”,“啪”地把计价器一扣,启动车子。

萧语珩就没说话。

路上给苏溢拨了个电话,想确认他在酒店,竟然是个女人接的,声音媚的不像话。心中立即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萧语珩以打错为由挂断。随后,她清晰地默了一瞬,然后又打了一通电话出去,才交代司机:“师傅再快点,我赶时间。”

萧语珩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没发现前座的男子正透过后视镜打量她,许久。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谷都酒店门口。

萧语珩看了眼计价器把钱递过去,男子却把她的手轻轻又不容反驳地推开:“我来。”

司机笑笑,“姑娘,和男士抢着付钱就是不给他面子哦。”话语间接过男子手中的钞票。

出租车在夕阳中驶去,萧语珩对男子说感谢。

对方点头表示笑纳,径自向酒店大堂前台而去。

谷都经理林业接到萧语珩的电话就候在了门口,看见她和一名陌生男子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又没有同行的意思,心下奇怪,面上却没表现出丝毫异样,微微躬身道:“二小姐。”廖廖一个称谓,十分恭谨。

萧语珩点头:“给你添麻烦了林经理。”

林业不敢当:“二小姐说哪里话。”

萧语珩从他手中接过一张房卡,确认:“人还在吗?”

“在。”挂了电话他就派人看着了,别说人,蚊子也没飞走一只。

萧语珩把手机摄像功能开启,递过去:“等会进去你负责录。”

捉……奸?刺激!林业的表情终于松动,瞬间变幻莫测。出于安全考虑,他问了句:“需要叫保安部的人吗?”

萧语珩说:“不用。”便向电梯而去。

林业快步跟上,按下12楼。

萧语珩在1211房门外站定。片刻,她居然开始敲门。三下,一下重过一下。等确认里面的人应该听见了,她才用房卡打开了门。快步来到套房里间,看向床上来不及整理的苏溢和他身下妖娆的女人,萧语珩冷笑:“我应该说什么?还是你需要先解释下自己,我再下定论?”

与此同时,林业已经举起了手机。面对眼前香艳的一幕,他的手有些抖,不过还是聪明地把镜头拉近,360度无死角地录。

女人的惊叫声中,苏溢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跳下床裹浴巾:“萧语珩你干什么?”

萧语珩忽然上前,照着他的脸甩手就是一耳光:“干、什、么?教训你!天还没黑呢,苏溢你可真是急不可捺。”

苏溢被打得偏过脸去,顿时就恼了,风度尽失地抬手就要向萧语珩打回来。

机警的林业一个闪身挡在萧语珩身前,稳稳截住他手腕,沉声警告:“先生,奉劝你控制下情绪。”

“奉劝?这是威胁!”苏溢目光阴冷地向林业发难:“随意进出客人房间,这就是你们酒店的规矩?没有合理解释,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上见?我们萧氏的律师团能吓死你!乱搞男女关系还有脸吆喝?分分钟砍死!林业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静待萧语珩发话。

萧语珩以冰冷的声音说:“我郑重提醒你别把琳琳作为风情艳史的一笔。你要游戏人生随你,别招惹她。否则,你试试看会不会身败名裂。苏溢,我这才是威胁。”

苏溢怒不可抑:“威胁?就凭你一个小小的CC?萧语珩,你嚣张过了。”

“你有胆量试的话,我绝不介意让你见识一下小CC的嚣张。”萧语珩说完转身就走,经过1206房间时,门口站着先前同乘一辆出租来的男子。

男子此时换了件黑色短袖衬衫,正准备出去的模样。

萧语珩脚步一顿,随即越过他。男子落后她两步,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到达一楼,男子倒是很绅士,以手势示意萧语珩先行。

萧语珩的视线无意中略过他抬起的右手,内腕有一处明显的疤痕。像是,烫伤。

抬头时男子已往餐厅方向去了,萧语珩说:“那位先生刚刚帮我付了车钱。”

林业微微一笑:“知道了,二小姐。”

“谢谢。”

林业接到萧语珩电话时就拿了顶楼不对外开放的套房门卡,显然是以为她会在谷都住下。萧语珩却还是决定回机场酒店住。林业不敢怠慢,立即吩咐餐厅留位置。

萧语珩早起就不舒服,此时胃里空空的很难受,根本吃不下什么,只喝了半杯热牛奶就准备回去休息了。可她起身快了,忽然一阵头晕,脚下立步不稳。

在身体不受控制向后截倒时,出于本能,萧语珩伸手去抓椅背。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肘却被一只有干燥有力的手托住,与此同时,她的腰也被人稳稳扶住。

缓了几秒才恢复,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黑色衬衫男,萧语珩说:“谢谢,我没事了。”

男子收手,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孔:“需要送你回房间吗?”

萧语珩以手掌撑住桌面,拒绝:“我自己可以,谢谢。”

男子没急着说话,只低头看被牛奶沾湿的西裤。

萧语珩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打翻了杯子,里面她喝剩下的牛奶悉数洒在了男子的西裤上,“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裤子,等会我让客房部给你清洗一下,或者……”

不待萧语珩说完,男子的目光再次回到她脸上,坦然笑纳了她的歉意:“那就有劳了。”

一小时后,林业亲自来到1206房间取西裤。房门打开,他根据在前台查询的男子登记的入住信息称呼道:“林先生。”

林姓男子神情冷淡,眼眸里有警惕之意,听明林业的来意之后,他说:“其实不必麻烦,只是那位小姐似乎不太舒服,就没过多推辞,也好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二小姐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林业一面腹诽,一面已经对这位冷面热心的本家林先生有了几分好感,有点没心没肺地说:“我们二小姐是空姐,工作确实比较辛苦。”

林姓男子稍显惊讶:“二小姐?她是……”

林业毫不设防地说明:“我们老板的妹妹,萧语珩。”

果然是她。林姓男了微微一笑。

楼意琳的诉苦电话是意料之中,但比萧语珩预期的快。

苏溢不是什么痴情种子,在被萧语珩抓了个现场后,自知无法与楼意琳继续,原形毕露的他为了保全在司法界混出的一席之地,主动提出分手是必然的结果。

不知道他是不是拿世界通用的“性格不合”这样的万能分手理由刺激了楼意琳,总之,她很气愤。电话接通后,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萧语珩,就连珠炮似地骂:“言情小说里的狗血剧情根本就是他的教科书,台词都懒得改就直接拿来向我授课了。他就是,就是始乱终弃、背信弃义、信口雌黄的一坨屎!”

萧语珩听得想笑,真想提醒她:屎还能当肥料,苏溢是纯垃圾。结果前一刻还骂得热血沸腾的姑娘“哇”地一声就哭了。

楼意琳的哭哭啼啼比大姨妈还让萧语珩头疼。然而失恋的人最大,只能任由她发泄。萧语珩闭上眼睛,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搭在有些烫的额头上,静静地陪她。

楼意琳哭够了,拿哑得不像话的嗓音问:“东西你没给他吧?”

“没有。我扔楼下游泳池了。”

“啊?白金袖扣啊姐姐,你居然扔了?”

“那你是准备送给他当分手礼物吗?”

“我可以送给下任啊。”

“看来你是没事了,洗洗睡吧。”萧语珩正准备挂电话,就听向来不知愁滋味的楼意琳沉沉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地感慨:“其实冯晋骁挺好的。”

萧语珩一愣,不明白话题怎么扯到那个人身上的。

楼意琳也不需要她的回应,径自说:“至少他除了你没别的女人。”

没别的女人?萧语珩本能地反驳:“你怎么知道他没有?”

楼意琳俨然一副冯晋骁代言人的口吻:“他是谁啊,忙得像机器人,维持生命的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恐怕都拿来陪你睡觉了,他怎么有?”

这话歧义太大,太引人遐思了。萧语珩忍奈地说:“我有卸你一条胳膊的冲动。”

“这种体力活就得交给你家骁爷了。”提到某人,楼意琳的语气忽然正经了几分:“你不爱提,我也不愿惹你不高兴,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冷暖自知的。不过你可能没发现,自从你们在一起,你就变得患得患失的。是因为冯晋骁没给你安全感吗?我觉得他挺在乎你的啊。”

在乎?萧语珩犹豫了一下:“你怎么觉出来的?”

楼意琳几乎是用鄙视的语气回答:“他看你的眼神,叫你名字时的语气,都和对我不同,你难道没发现?萧语珩,你二的脑袋有回声了吧?”

哪里不同呢?明明是连和她说话都没好气。否则昨晚也不会因为她拒绝去他那边,就翻脸说她不知见好就收吧。她反驳:“你才见过他几面,懂他多少?”

楼意琳切一声:“你都和他睡了,也不见得懂多少。”

萧语珩微恼:“你是不是找事?”

“我是替你着急。”楼意琳颇有些感慨地叹气:“现在的社会,遇上个着调的男人谈场靠谱的恋爱多难啊。好马不吃回头草是谬论,破镜重圆才更该珍惜。你可千万别矫情。”

萧语珩有几秒的迟疑,第一次对好友承认:“我怕失望。”

可你更舍不得。否则也不会在害怕的同时,和他继续。

“遇上一个让你甘之如饴为之冒险的人,才是爱情。”楼意琳笑了笑,笑声里有几许落寞:“我真羡慕你。”羡慕你正在经历一段真正的爱情,哪怕最终的结局未必是圆满的在一起。

这样的伤感不适合楼意琳,就在萧语珩组织语言准备安慰她几句的时候,她又自愈了,诅咒发誓似的说:“天涯何处无破草,想要多少有多少。我要迅速开展一段恋情,气死那混蛋!”说完,径自把电话切断。

萧语珩头晕眼花地消化她的话,呆坐片刻钻进被子里准备休息。结果她刚要睡着,楼意琳又把电话打过来,然后又反悔了似的说:“算了,不和你说了。”又挂了。

萧语珩是真想杀了她。

之后什么时候睡着的,萧语珩不知道。只是半睡半醒间感觉喉咙疼得厉害,到了后来浑身酸疼得她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强迫自己继续睡,以为一觉醒来能好些。可身上发冷的感觉越来越重,她终于想起打电话求助。

根本就是潜意识的,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在摸索中拨了快捷键。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然后是简短的询问:“怎么?”语气冰冷,怒气未消。

怎么就打给他了?熟悉的男声让萧语珩顿时失去了语言功能,她好半天没说话。

等了片刻没有回音,那边又甩过来两个字:“说话。”

萧语珩用尽所有力气依旧细弱蚊声:“冯晋骁,来接我去医院。”

那边明显一愣,语气从冰冷转为急切:“你在哪?怎么了?”

“我在……”大脑恢复运转,萧语珩反应过来她在A市,他从G市赶过来的话需要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再加上往返机场的时间,还要考虑航班因素,以及现在他们低迷的双边关系……再想下去都有点绝望了。她费力地回了一声:“算了。”就挂了。

把手机压在枕下,萧语珩艰难地翻了个身。朦胧间隐约听见手机持续响了好久,紧接着又是敲门声,可她怎么都醒不过来。半睡半醒间,整个人被零散的片段淹没——

空旷的房间似有回声,一双美丽却充满敌意的眼睛盯着她:“就凭你,拿什么乞求到他的爱情?萧语珩,你不过就是一个影子!我的影子。”

她的眼泪掉下来,哽咽:“我,不是!”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持续不断,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握住她的,低沉的嗓音在一片嘈杂声中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珩珩别怕,我在这。”

她却连回握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我,疼——”

如鼓的雷雨声中,熟悉的声音,怒极的语气:“萧语珩,你最好见好就收,我不是非你不可!”

身体还在隐隐的疼,她却在微笑:“是吗,那正好啊,分手吧。”

明明是梦,又真实的让她觉得身体的每个细胞都疼痛难忍。

然后,意识渐渐混沌。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午后,她身在素白一片的病房里。

当一个男人的轮廓清晰地呈现在视线里,萧语珩很意外:“什么风把你吹回来了?”

她音量不高,底气不足,还是把趴在床边浅睡的萧熠惊醒了。

他坐起来,探身摸摸她额头,确认烧退了才没好气地答:“阴风。”想到她昨夜高烧,再开口时语气中不是没有责备之意:“也不怕烧傻了嫁不出去。多大的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这是我回来了,否则看谁管你。”

这样家常的唠叨,本不该出现在眼前这个一身精英味的男人身上。然而因为他们是亲人,这样的关怀又显得那么自然和温暖,萧语珩因生病变得略有些哑的声音里都不自觉带有一丝嗔意:“说得我好像生来就只是为了嫁人。”

“就算不是人生目标,也是早晚的事。”萧熠到底没办法对她疾言厉色,语气回暖:“要不怎么说:女大不中留。”

“男大也是愁。”虚弱让萧语珩的语速比平时慢,却丝毫不影响她调侃兄长的心情:“三十好几的人,还是光棍,可不可耻?那些夸你“钻石五老五”的话,不是恭维是捧杀。”

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看着小妹眼中的浅浅笑意,萧熠的心里软软的,他玩笑道:“跑到我地盘上捉奸,啊?林业给我打电话,吓得我以为是冯晋骁。”

萧语珩像是没发现话题中的主角是谁:“挂星的酒店啊,好歹对入住的人过虑一下吧,也不怕警察找你喝茶!”

这样的刻意回避,仿佛是在暗示和冯晋骁划清了壁垒界线。那又是谁,在烧得几乎神智不清的情况下给那人打电话?算了,女人有权利口是心非。萧熠也不揭穿她,顺着她的思路继续:“总不能遇见同进同出的男女,就查人家结婚证吧?我是商人,不是警察。”

“别是奸商。”萧语珩看看天色,估摸着原本该她执飞的航班应该落地了:“看来我这个月的奖金是没有了。”

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个。萧熠失笑:“公司那边给你打过招呼了。”

“回国也不说一声,搞什么神秘!”萧语珩忽然想到什么:“去看过你的那个她了吗?”

萧语珩口中的“她”,是萧熠的禁忌。果然,他的笑容瞬间苦涩了几分:“这么一针见血地往人痛处戳,能交到朋友吗?”那个已经属于别人的女人,太久没有成为他的话题,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朋友和男人一样,不贵多,贵精。真正懂我的,不会因为我有多尖锐弃我而去,心里没我的,再温柔也是负累。”

萧熠蹙眉:“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刚了?”

“我以前就是太柔,才会被你欺负。”

萧熠在她脑门拍一下:“那可得趁着变成小病猫时多欺负两下,免得白担了恶人的虚名。”

萧语珩不再和他抬杠,抬手指指桌上的水:“照顾下病号,渴了。”

萧熠顺势轻轻托住她掌心,避免滚针,又摇高了床,才侧过身给她端过一杯水:“和冯晋骁一个德性,使唤我都不用打草稿。知道你病在这边,三更半夜打电话限我十分钟赶过去。那语气,比呵斥手下还严厉。”话外之意是说把他吹来的那阵阴风是冯晋骁。

其实,即便他什么都不说,萧语珩也已猜到。

可他,终究是没来。

保持端杯子的动作,她说:“他和你是交情,我和你是兄妹,没有可比性。”

萧熠是何等精明的人,从她的轻描淡写中,立即明白她瞬间的心理活动。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