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所坚持,有所期待(2 / 2)

所有深爱的,都是秘密 沐清雨 16756 字 2024-02-19

你把你们和我的关系定位的很明确,怎么独独忽略了你们的关系?

不过,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折腾,算哪门子的爱情。

揽臂搂过她纤细的肩膀,萧熠随口开着玩笑:“你发没发现,我变得特别爱助人为乐了?”

“何止助人为乐,简直雪中送炭。”算不上高招的话题转移,但兄长的这份体贴却令萧语珩神情一软:“有个妹妹挺麻烦的吧?”

谁让我们有着世上永不能被割断的血缘之亲。换作别人,与我何干?这样的话萧熠不会宣诸于口,只是笑着搂紧她,以漫不经心的口吻回应:“还行。要不我这无限爱心也没有用武之地,浪费了可惜。”

久违的亲情令人心生温暖,萧语珩偏头靠在他怀里。

萧语珩是免疫力下降引起的发烧,不需要住院。下午的点滴打完,萧熠取了药,带她回公寓休息,准备明天一起回G市。

深夜,等萧语珩睡下,萧熠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也没废话,把第二天的航班号直接告诉了那边,末了忍不住问:“你们现在什么状态?怎么她好像对你没了期待?”

冯晋骁听到这话眼神沉了沉:“她和你说的?”

萧熠思量了几秒:“关于你,她似乎,无话可说。”停顿了下,他又说:“破镜重圆之后该更珍惜和亲密,否则不如自各安好,互不相扰。晋骁你记住,我这个人护短,她是我妹妹,你们好时,你是我兄弟,你们不好,别怪我翻脸。”

既然重新在一起,至少证明年少时许下的诺言和决心战胜了时间和分离。冯晋骁有理由相信,萧语珩和他一样,对于这段感情:有所坚持,有所期待。

可如萧熠所言:她怎么好像对我没了期待?

G市浓重的夜色里,冯晋骁坐在车里,久久都没动一下。

次日清晨。

雨后的空气格外湿润,冯晋骁的手臂随意地搭在阳台栏杆上。晨光下,男人眉宇疏朗,短发清爽。白色背心下的麦色皮肤泛出弹性的光泽,衬得绕过肩胛处的纱布十分醒目。微风中,他眸色静谧,似在思考。

手机铃声打断思绪,他分开窗帘走进卧室,接起:“哥。没事,小伤,好得差不多了。别让爷爷知道。今天恐怕不行,她?要看有没有飞行任务,再说。好,挂了。”

过了一会,冯晋骁换了衣服出门。此时时间尚早,体育场上到处是晨练的人。他在这个小区住了三年,虽说平时工作忙,倒也有很多熟识的邻居,大家看见他,都热情的打招呼。有人奇怪他怎么好多天没晨练了;也有人约他周末打球;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笑眯眯地问:“小冯,上次那个空姐是你对象吧?姑娘模样可真好,性子也好,总笑。”

没错,她是喜欢笑的,从前。

阳光正好,暖洋洋地照在运动场上,冯晋骁在明亮绚烂的光影里淡然自若的答:“是,我女朋友。”

来到办公室还不到七点,冯晋骁开始处理桌上积压的文件。从回来他就在省厅,还没到过队里。关于新队员选拔,集训方案赫饶已经拟好,并向他汇报过,但他还需要再过目一遍。

十点,陆成远和赫饶过来开碰头会。

赫饶翻看由她执笔的方案,此时上面已经多了冯晋骁的批注,笔锋刚正,顿挫有度。

他们警队自组建以来,队里的每个人,包括惟一的女队员赫饶在内,都是由冯晋骁亲自选拔,亲手训练出来的。但这次——

“今年的集训我不亲自抓了,成远整体负责,老队员的季度考核同步进行。赫饶你辛苦一下,协助成远。”得到两人的回应后,他继续:“下周是我们的首轮选拔,名单出来了吗?”

赫饶把刚刚整理好的全国各警队通过本地选拔的名单递过来,陆成远瞥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意外:“去年刷新了记录,上百名学员,在三个月的入警培训中被全员淘汰,我以为今年不会有人来了。”

赫饶指指那些被加黑加粗的名字:“这些是去年被淘汰的。”

卷土重来?勇气可佳。

陆成远就笑:“有点意思。看来我有必要看看他们的精神分裂病例。”

冯晋骁不动声色地看完,飞速运笔,补充了一个名字——柴宇,K城特警队,也就是古城小狱警的兄弟:“中午之前,让他见到邀请函。”年年如此,总有警队舍不得放人,想方设法地要捂在手里。

接下来第二件事:“关于丁成民案,搜山结果显示,他突破了警方的包围圈。”

陆成远还有心情开玩笑:“这下有人要被撤职了。”

“这是一个必破案。”冯晋骁拿起一份资料:“办不好,下个被撤职的就是我。”

陆成远当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可他不明白的是:“丁成民犯的事儿充其量不过是死缓,如今这么一越狱,就是死刑。他当官当傻了,拎不清吗?”

“死刑死缓都不是关键,就怕在我们找到他以前,”冯晋骁把手上的资料推给他,才说完整句:“他已经被打靶了。”

与赫饶对视一眼,陆成远接过文件翻看。

他们去K城期间,这件案子是由赫饶负责跟进,来龙去脉她更清楚:“外围已布控完毕,所有入城路口全部设了暗卡,只是……”

冯晋骁神色不动,抬头时目光中似有什么掠过:“怎么?”

赫饶如实说:“刘副局在暗中跟进这个案子。”

“刘同?”见赫饶不回答,冯晋骁又是一脸的不动声色,陆成远有点火起:“他不是还想指挥吧?那何必让我们接这个烫手山芋?据说上次行动他判断失误,险些搞得刑警队的弟兄体验了残疾人的生活。这回又来害我们啊?”

“害我们不是目的。当然,能害一害最好。他担心的是丁成民一旦落在我们手里,”冯晋骁眸底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掀起千层浪:“会让他把牢底坐穿!”

陆成远赫饶倏地看向冯晋骁。

“随他。当不知道。”冯晋骁却没再多说,简短地指示过后,开始过问第三件事:“省厅的资料过来了?”

赫饶点头,把之前影印好的资料分给他们:“六年前云南思茅市、大理州、德宏州、临沧市等地相继发生多起涉嫌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案。经查明,沈俊、罗永有重大作案嫌疑。案发后,两人畏罪潜逃。这是当时公安部下发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沈俊是光头,五官轮廓分明,目光锐利。

罗永则梳着中分,戴近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陆成远立即收敛了神色:“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省厅针对这个案子成立了专案组。”他看定冯晋骁:“你也被抽调去了。”

冯晋骁没急着接话,目光在沈俊的身体标记处停顿下来:身高178cm,体型较瘦,皮肤白净,背部有“龙”形纹身,右腕有一处明显疤痕。云南楚雄人,讲普通话。

隔了一会儿,他才回应陆成远:“我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貌特征疑似罗永的男子出现在了A市。”

“罗永?他不是……”陆成远肃然一惊,职业的敏感让他猜测:“这个节骨眼上,难道……”

冯晋骁眸色深沉:“不排除丁成民案和沈俊案有联系的可能。”

难怪他没精力管新队员选拔的事,最近的案子都很棘手。赫饶不免有些忧心:“我们的人手怕是不足。”

冯晋骁就看陆成远。

陆成远顿感压力山大:“那些雏怎么也得半年才能断奶吧?”

冯晋骁没什么表情地接口:“三个月,就给他们开荤。”

陆成远连叫苦的心情都没有了。

公事谈完,冯晋骁让赫饶通知大家中午他请吃饭。因为准备去接萧语珩他不能到场,陆成远交代手下:“选个贵地儿。”那群生龙活虎的特警队员立即原地一蹦老高。

去往机场的路上,冯晋骁接了一个电话,接听过程中神色有细微的变化,挂断后打给陆成远,低沉的嗓音透出凝肃:“和赫饶带一组人到机场来,现在就出发,30分钟。”

那边的陆成远原本正在翻看菜牌,闻言立即起身,收线的同时招呼道:“赫饶,突击一组,跟我走。其他人继续用餐。”

五分钟后,警笛声中,特警防暴车开道,陆成远与赫饶同乘的越野车紧随其后,风驰电掣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途中,在了解案件的基本情况后,赫饶遵照冯晋骁的指示,与机场方面以及市局取得联系,确保到达后顺利展开工作。

冯晋骁先一步到达机场,按照航班动态显示,萧家兄妹乘坐的班机还有20分钟落地。此时机场内已经有警察、消防进进出出,由于安检暂停,安检口处滞留的旅客排成了长龙。尽管地面工作人员在极力安抚,可他们惊恐、焦灼的神情都在传递一种危险的讯息,致使场面有些混乱。

冯晋骁已从之前的电话中了解到:从A市飞来的中南航空的2933次航班出现一名乘客疑似通缉犯的乘客。机组与地面取得联系,市局接到报案后通过乘客资料获悉,该名叫“沈俊”的男子外貌特征与在逃六年的A级通缉犯罗永极为相似。

无论是沈俊,还是罗永,都是警方正全力揖拿的要犯。重大警情处置预案当即启动,各方力量迅速到位,市局在机场成立现场指挥部,并向特警总队求援。省厅这才把电话打到了冯晋骁这里。

那时2933次航班已经完成三分之二的航程。机组根据塔台指示按计划航线继续飞往G市。直到现在,班机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报案的乘客显得异常紧张和害怕。

冯晋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现场指挥部的最高领导——市局副局长刘同。没有多一句的寒喧,他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让你的人,五分钟之内全部撤出来。”

刘同不是第一次和冯晋骁打交道,深知以他为首的“特别突击队”是特警的老大,隶属于省厅垂直管理。除了年纪比较大,在冯晋骁面前,他没有任何资本反驳,可他还是带着几分火气地说:“飞机上有A级通缉犯,很有可能——”

没等他说完,就被冯晋骁打断了:“只要不惊动他,不会演变成劫机事件。”

“可是——”

“出了问题我负责。”冯晋骁相信自己的判断。

“要的就是冯队这句话。”刘同刻意把“冯队”二字咬得极重,转头叫来刑警队长李明:“我们的人全部撤出。”

“撤出?”李明看向冯晋骁,那目光中的不容反驳让他只能说:“是。”

与此同时,中南航空的副总章程正在塔台指挥部,当他知道:乘务部的萧语珩在2933次航班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通知顾总了吗?”

管制员回答说已经联系了顾总的助理,但两人现在还在纽约,原本计划的返程时间是明天。章程看表,此时距离2933到达本场只剩十八分钟。

“章总,警方的人到了。”

工作人员引领下,冯晋骁走进塔台指挥室,他自我介绍:“特警总队,冯晋骁。”

“冯队你可来了。我是中南航空章程,罪犯分子在我们公司的航班上。”章程的情绪在听到“特警总队”四个字时显得有些激动,可见冯晋骁身侧只跟着身穿便装的刘同和李明,又犹豫了:“这——”目光探向他身后,在寻找什么。

洞悉他的想法,冯晋骁说:“我的人马上到。”

章程点头,像是被冯晋骁的冷静感染,他也平静下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张机场平面图;然后通知你的地面工作人员,恢复安检,让旅客正常到候机厅候机。但在2933安全落地之前,航班不要放行;现在,让我和机组通话。”思路清晰,言简意阂。

章程立即安排,三项工作同时进行。

塔台:“AS2933听到请回答,塔台呼叫。”

片刻的沉默过后,观察员回应:“AS2933收到,请讲。”

塔台:“针对机上的突发情况,警方负责人和你们通话。”

紧接着:“我是AS2933机长程潇,请讲。”居然是位女飞。

冯晋骁说:“机长同志,你需要做的就是让飞机安全降落。包括机上广播,揭力保证一切如常。其它事情,交给警方。”

那边静默了两秒:“明白。”

机场平面图送到冯晋骁手里时,陆成远和赫饶正好赶到,他开始做战前部署:“飞机落地,‘沈俊’可能出现的三种反应,假设他有所察觉……”多套处置方案,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急情形,细维缜密,毫无漏洞。

李明心生佩服,刘同的目光则是复杂难明。

最后冯晋骁交代:“重中之中,保证旅客安全。”

参与行动的警员齐声应:“是。”

一声令下:“行动。”

消防车撤入停车场,刑警队员被安排到停机坪、联络通道等处,每处都有特别突击队警员带队,冯晋骁则分别和陆成远、赫饶守在距离行李提取处较近的三处出口。所有人员到位,人来人往的机场航站楼,表面如常。

广播通知AS2933次航班落地,冯晋骁就开始陆续接到各处警员的报告,已有乘客下机,无异常。他开始拨萧熠的号码,萧熠还没开机,再换萧语珩的号码打过去,同样的提示。同一航班的乘客纷纷出来,他直接从出口进入,没走出几步,远远就见兄妹二人并肩走向行李领取处。

身为空姐,萧语珩的身材本就高挑纤瘦,此时她穿着白色的高腰雪纺连衣裙,更显得身形修长。随意披散的长发柔和了清冷的气质,步履间显露出一种精致的优雅。不知萧熠说了什么,她偏头一笑,娇俏的模样犹如午后暖暖的阳光,令人怦然心动。

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才是记忆中的样子。冯晋骁觉得这一刻的萧语珩,很美。

没时间思考更多,冯晋骁继续搜索“沈俊”的身影。然而如同有心电感应,前一刻才成为他眼中风景的萧语珩忽然抬眸望过来。视线在半空中相遇,隔着些许距离,她眼底浮现的意外惊喜之意清晰可见。

喜悦是因为他?掩去眼底闪动的情绪,冯晋骁正欲拿眼神示意她别过来,赫然看见萧熠身后出现的一名黑衣男子。就在冯晋骁一眼锁定他时,对方显然也看见了他。几乎是同时的,两人的眼神陡然变冷。

快步迎上去,冯晋骁对着耳麦沉声说:“一号出口发现目标。”话音未落,就见那人忽然有了动作。

冯晋骁迅如疾风般朝萧语珩冲过去,厉声喝道:“小心后面!”

萧语珩乍然止步,结果不等她回头,脖子就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勒住,身体更是被一股蛮力向后拖。

“啊——”惊叫声四起。

当萧语珩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尖锐物抵在她颈间的肌肤上,她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不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险境,却还是让萧语珩心头一凛。然而当她抬头,目光跌进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里,仿佛瞬间被注入一种力量,令她迅速镇定下来。她甚至还能思考,抵在颈间的东西应该不是尖刀或手枪,毕竟这是机场,有严密的安全检查措施。

接收到冯晋骁的提示,萧熠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身侧的萧语珩。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左后方的男人已动作迅速地控制了萧语珩,令他扑了个空不说,肩膀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幸好他反应够快,中招后立即矮下身,有惊无险地避开对方的第二次进攻。随即,和另外一人缠斗起来。

变故发生得突然,周围的旅客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就在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四周退去时,冯晋骁已至近前。一丝迟疑犹豫都没有,伸出的左手探向萧语珩颈侧时,右脚一记侧踹正中黑衣男子肩胛。速度之快,令围观的人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对方就已中招。

男子本以为人质在手冯晋骁会有所顾及,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居然采用如此冒险急进的正面进攻方式,让他连开口提条件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动作快到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无防备之下手臂就被震麻了。

他手劲一松,萧语珩的身体顿时就失去了平衡,高跟鞋一崴之下,冯晋骁的手没能如预期稳妥地护住她整个颈部,尖锐物狠划过他手背轻擦过她一处肌肤。萧语珩倾身后仰之时感觉到颈侧微痛,下一秒,冯晋骁有力的的手臂将她一搂,抱进怀里。

萧语珩本能地伸手去环他的腰,却在一阵天眩地转间被推入另一个怀抱。当她稳住身形抬眼看去,就见冯晋骁冲过去一个跪腿,直接向男子的肩膀压去。冯晋骁实战经验丰富,暂且不说他出了几分力,单单是气势已经够让人胆寒。

对方也不是等闲之辈,生死之际自然也是以命相搏,在没躲过这一击之后居然还有力气还击。冯晋骁奉陪到底,在他挥拳过来时一把扣住他手腕,左移步后一脚踢中对方小腹,紧接着转身一个过肩摔——

在此之前,赫饶已经赶过来,直奔萧熠而去。

萧熠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格斗功夫相比冯晋骁差了些,现下又遇上个练家子,几个回合下来已渐渐处于下风。

赫饶的速度惊人的快,动作更是迅捷利落,在萧熠下一秒就要被击中腰腹时,她一脚踢在匪徒手腕处,随即右手一展,把萧熠推向一边,再次提右脚朝匪徒的膝盖踢去。又在对方防护之时,右脚继续向上狠狠朝他的腰际招呼过去。匪徒连忙退后想要护腰,赫饶紧追不放,收腿后再次冲上前,送出去的腿直踢向他脑袋。

漂亮的赫三腿。

接下来,冯晋骁正好以过肩摔把黑衣男摔过来,将被赫饶踢得犯晕的家伙一同压倒在地。

师徒间的配合,默契而完美。

出口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恢复正常。受到惊扰的旅客们被随后赶到的刑警队迅速疏散,犯罪嫌疑人也被特警队员提起来拷住。等冯晋骁走过来,陆成远笑得满面春风,将怀中的萧语珩交给他:“完璧归赵。”

冯晋骁握住她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萧语珩就贴在他胸口最温暖的地方。她抬头,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投射过来的目光如深夜星光,璀璨豁亮。

距离上次见面快一个月了吧,加之前两天的通话也是不欢而散,萧语珩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又像是在思考拿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最恰当,索性沉默。

相比她瞬间的百转千回,冯晋骁的心思很简单。他视线微转,落在萧语珩纤细的脖子上。随即,在她没有从惊吓,或者说冥想中回过神来,他微带薄茧的手就覆了上来,在她颈侧摸了摸:“有点划伤,等会儿让赫饶带你处理一下。”

换作别的女子绑架获救必然要哭得梨花带雨,可萧语珩反应过来刚刚的微痛感从何而来,反而追问:“是什么?”

冯晋骁在她伤处轻轻揉了揉:“刀尖钢笔。”

萧语珩皱了下眉,盯着他的眼:“你是来办案的?”

冯晋骁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疑问句,看着那双清澈没有温度的眼睛,不解释。

果然,萧语珩问完就退开了一步,转而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手包。

冯晋骁的手,僵在半空数秒后缓慢收回。

她的失望,是因为对他还有期待?可她的姿态,更像是随时准备转身就走。

冯晋骁思考得头疼,兀自扒了扒精短的发,心里已经原谅了萧语珩对自己的拒绝。

转脸见手下正在等待指令,冯晋骁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快速收敛外露太多的情绪,他示意手下押解犯罪嫌疑人上警车。结果黑衣男经过他身边时,居然挣扎着要停下来。

特别突击队的队员的警觉性是何等的高,迅速对他的不规矩行为作出反应,要予以制服。冯晋骁抬手阻止,年轻警员立即收手,但仍不放松地控制着对方,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视线在萧语珩的背影上停留几秒,再转向冯晋骁,那人低声说:“你女人,很正点。”一张文质彬彬的面孔,浮现出异常诡异的神情,不怀好意的赞美冷得足以凝冻周围的一切。

果然不是巧合。冯晋骁的眸色陡然一变,眼底瞬间沉甸出极为明显的危险信号,可不等他动手,陆成远已跨步上前揪住男子衣领,把人提起来:“让你说话了吗?再嘴欠,”右手在男子嘴上狠抽了一下,他冷声警告:“就让它成为摆设。”

冯晋骁没让陆成远继续下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松手、退后,走进黑衣男视线范围内,岿然不动地说:“我的女人,要你评判!”话音落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腰际配枪,在黑衣男腹部以枪托狠力一击。

那人疼得蹲下身去。

不急不缓地收起配枪,冯晋骁掩去眼底骤然涌起的肃杀之意,沉声:“带走!”

陆成远挑了下一侧的眉毛,“威武。”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抄手一站,就见赫饶头也不回地走出航站楼,步伐略快,背影决绝。

这又是什么情况?连个过程都没有,直接结局?尽管符合平日里赫饶爽利的风格,但在这样的场合,不是失礼,也不是失职,而是失常。

特警的敏感让陆成远意识到情况不同寻常,他转向萧熠,试图在这位在商业帝国影响力非凡的男人身上寻找答案。

萧熠也是始料未及。瞥一眼消失在出口的纤瘦背影,他揉着肩膀走向冯晋骁,不动声色地调侃起对方来:“英雄救美之后不是该得个拥吻之类的奖励吗?怎么,你没这待遇?”

冯晋骁目光沉沉地看过来:“看来你是打算这样回报赫饶对你的搭救之恩。”

对于及时出手的赫饶,萧熠确实有感谢之意。可是,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她是警察,不需要我报答。”

“她先是女人,才是警察,萧哥你不要忽略人家的性别。”陆成远笑看萧熠,带着试探意味着问:“怎么样,被我们美女组长搭救的感觉如何?”

“你路过的啊,不帮忙?”萧熠理了下袖扣,似真似假地说:“不太有面子。”

陆成远心安理得的忽略萧熠的不满,只回应后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谁规定只能英雄救美?那只能说明英雄没福气。”眼眉微微抬,意思说看看那个有面子的,不也没落着好脸色,随后又凑过来低声说:“明明是专程来接机,午饭都没顾上吃,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变公事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冤不冤?”

冯晋骁正好有电话进来,没搭理他的多嘴。

接下来还要进行排查工作,陆成远留下来带队。萧熠有专车来接,却拒绝送萧语珩,“我回公司开会,不顺路。”然后吩咐司机开车。车窗落下前,他看见不远处的赫饶站在警车前,和一名特警队员在说着什么。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她转头望过来。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距离,让彼此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

然后,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他们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不明所以。又或者,心知肚明。

见萧语珩往出租车通道去,冯晋骁有点按捺不住了。他从后面拽过她的拉杆箱,有力的手臂往她腰际一搂,面无表情地把她带往自己的座驾,霸道的犹如绑架。

萧语珩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成功:“你干什么?”

什么都想干!又什么都不能干!冯晋骁手上用力把她搂得更紧,在心里补了一句。

萧语珩双手都挣脱不了他一只手的钳制,恼怒地直呼他全名:“冯晋骁!”

来到大切面前,冯晋骁把她的拉杆箱随手放上后座,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把她控在身体和车身之间,微微俯身向她,目光沉沉:“去哪儿?我送你。”

冯晋骁并不是好亲近的人,但其实也不轻易发脾气。萧语珩知道他现在压着火,故意往上浇油:“当然是回家。”

回家?顾南亭的家?冯晋骁抿了抿唇,眸色渐深下去。腾出一只手,扣住她下颚,让那双蕴含恼怒却依然清澈漂亮的眼睛对上他的,带些冷意地掀动薄唇:“回哪里?”语气极重,明显的提醒意味。

萧语珩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阴郁的情绪纤毫毕现,可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针锋相对:“你五官不是很敏锐吗?这会又听不见了啊?我说回——”

冯晋骁倏地欺身过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划过她耳畔:“男人的占有欲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同女人的无理取闹。所以萧语珩,你给我想清楚再说。”

冯晋骁是个骨子里具备攻击性的男人,此时极力的压抑克制,尤其显得性感、迷人。而他该死的还身陷在温暖的阳光里,更在无形中散发出强大的磁场。感受到衬衫下他肌肉绷紧的变化,萧语珩的反应慢了半拍:“这是提醒我适可而止吗?冯队怎么忘了,你面前是个不懂见好就收的女人。”

冯晋骁的手机在这时响了。

幸好。否则这样死磕下去,冯晋骁不确定他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哄”她上车。瞥一眼屏幕上萧熠的名字,他接听电话:“还有事?”

萧语珩这才看见他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上面有凝固的血渍。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冯晋骁原本已经收回的目光重新投射到她脸上,盯着她说了句:“我没忘。”随即挂断。

这通电话来得很是时候,适时提醒冯晋骁,眼前这个女人还病着。回想前晚电话中她的气若游丝,他压了压火气:“非得较劲吗?如果你是因为上次的事生气,我可以道歉。不过……”

“不过什么?”萧语珩打断他:“冯晋骁,你能尊重一下我吗?”

“尊重?”冯晋骁觉得她太小题大做:“你认为我那是不尊重?萧语珩,需要我强调一下我们的关系吗?怎么,身为男朋友,我连碰你一下的权力都没有?你的抗拒,没有道理。”

“你那是强!”萧语珩猛地甩脱他的手,拔高了音量质问:“什么叫没有道理?你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别说我们只是情侣,即便是夫妻,我不愿意,你也不能勉强!”

“你的意思是,你不愿意?”冯晋骁扣住她手腕把人拽到胸前,黑沉的眼眸牢牢盯着她,一字一句:“萧语珩,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复和了,还要拒绝我?

为什么好不容易在一起,却不信任我?

为什么不能像从前那样,叫我一声……反而口口声声地称冯队?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冯晋骁低头,看见萧语珩的长睫毛轻轻地抖动,他的神色看着平静,实际眉头紧锁,“我自认给了你足够的时间适应,可到现在,我连吻你一下你都在抗拒。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无论下机多晚,都不找我接你。我要送你来机场,你说不如坐顾南亭的车方便。你自己说,这么长时间,我们见过几面?我没记错的话,一百多天里,你就昨天凌晨给我打过那一个电话。你打算这么冷着我到什么时候?”他腾出右手抬高她的下巴,不容她躲闪:“多久?给我个期限。”

期限?他们之间,是时间问题吗?萧语珩无从回答。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心里惶惑于自己在他生活里缺席了一千多个昼夜。那一段算不上长,又十分漫长的三年,让她对他,对他们的未来,失去了信心。

可是,别问她为什么舍不得。

半晌,萧语珩把脸转向了别处:“我没有故意冷落谁。我只是,耗光了热情。”

幸好不是耗光了对他的爱情。

金色阳光照射下,女孩子的侧脸线条温柔娇俏,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衬得整张脸有种静谧的美。或许是这份安静缓解了冯晋骁的怒气,也可能是不自知的思念让他不舍得再说重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是,别再说些不着边儿的话。我要是有了别人,就不用上赶着受你这份冷落了。”

“是我的话不着边儿,还是你的人不着边儿?”萧语珩转身推他,目光里有明显的指责意味:“我是没主动给你打电话,可你一声不响人间蒸发也是事实。所以别说我冷落你,明明你也在和我冷战。”

本以为他会否认。然而——冯晋骁欺身上前,轻笑:“对,我是在和你冷战。我就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对我不闻不问。”

那还敢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萧语珩挥手朝他的俊脸招呼过来。

冯晋骁稳稳格开她的手,俯在她耳边低语:“结果,我没你狠心。”然后快速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就这么,不按理出牌。

萧语珩骂他:“你有病!”

冯晋骁没有接话,他大手一挪,掌心就贴上了萧语珩的大腿外侧。

萧语珩吓一跳,侧身要躲。

冯晋骁劈手捞过她的腰,五指收拢锢住她两边腰线,低声喝道:“裙子!”

萧语珩这才意识到她的雪纺裙子随风飘动,他伸手帮她捂住才避免春风外泄。她顿时噎住,尴尬地撩了撩头发。

“你以为我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柔软的发尾扫过他的脸,冯晋骁的视线停留在那张泛起微红的脸:“下次别穿这么薄。还有,再长点。”

“封建!”萧语珩打开他的手就要走,一步都没迈出去又被拉回来。

“那你也得受着。”冯晋骁俯身吻住她。他的唇很烫,像是火焰在烧,灼得萧语珩的唇瓣都发疼,他却还不满足,单手托住她后颈迫使她迎向他,任由他肆意碾压,却连退路都没有,只能承受。

明明还在生气,气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留她过夜,气他大半个月来的杳无音讯,气他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气他不懂温柔以待的甩过来的那句斥责她不知见好就收的话。只是,这些抱怨、委屈、难过,统统在冯晋骁温热的唇吻上她被划伤的颈侧消失。

萧语珩伸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见她态度缓和下来,冯晋骁自动理解为和好。一吻过后,他把人抱上了车。

这一次,萧语珩没有拒绝。

冯晋骁伸手探探她额头,确认是否还有发烧的症状:“等会让赫饶陪你去医院处理下伤口,我还得回队里。”

萧语珩有点负气地说:“我能照顾自己,不用麻烦人家。”

能照顾好还病在了外面。冯晋骁给她把安全带系上,捏捏她尖尖的下巴,“嘴硬!”

大切下了机场高速,赫饶已等在那里。以为萧语珩睡着了,冯晋骁没叫她就下车了,交代赫饶:“陪她去医院处理下脖子上的伤,顺便量下体温,再把她送到我那。”

“睡醒”的萧语珩因为他的啰嗦瞪了他背影一眼。

冯晋骁全然不知,动作利落地上了警车,走掉。

赫饶坐上驾驶座,微微带笑:“师父有令,我不敢不从。”

虽然和冯晋骁闹别扭并未注意赫饶出手救下萧熠后的反应,却也能够想像她的心里波动,此时面对这样的云淡风轻,萧语珩只能说:“我们的心要是能像脸一样用镜子照出来就好了,我就更能理解口是心非的含义。”

赫饶本也无意在萧语珩面前隐藏心事,她边启动车子边提议:“去喝酒啊?”

“我可是又受伤又生病的,你约我喝酒?”

“你那点伤都伤在师父手上了,他都没怎么样你就别在我面前演伤员了。至于你那点病,无非就是相思病,你男人不是给你治愈了吗?”

萧语珩失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喝就娇情了。”

这边冯晋骁和萧语珩兵分两路回了市区,机场那边陆成远正带领手下排除安全隐患。他才命人把五号登机口处拉起警戒线,一个人影竟然要从登机口上廓桥,横冲直撞的样子像要劫机似的。

陆成远抬手一指,喝道:“谁啊那是?马上退到警戒线外!”一个眼神递过去,身旁的警员已身形一转,朝着来人过去。

楼意琳心急萧语珩的安危,此时被警员拦住就恼了,不安份地边推搡边咒骂:“我们公司的飞机,我上去看看怎么就碍着你们了?罪犯抓不着,欺负小老百姓倒来劲了。一群吃干饭的,早干嘛去了?”

不待警员有所动作,行至近前的陆成远伸手把人拎到面前,浓眉拧紧,语有不善:“什么吃干饭的,你给我注意措辞。”

楼意琳向来勇猛无惧,现下陆成远几乎是用警告的语气和她说话,她自然要翻脸了:“你又是什么东西?他们的头吗?我告诉你赶紧让我进去,要是我姐们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好看!”

“要我好看?”陆成远盯着面前这个有几分姿色,却太过“放肆”的女人,咬牙切齿:“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言语间,像抓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把楼意琳拽离登机口,扔离警戒线外五米处,指着她的鼻子警告:“别拿你的所谓个性挑战我的忍耐力,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再在这添乱,我这个吃干饭的连你一块抓了。”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她别在制服上的姓名牌,陆成远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廓桥。

心急如焚的楼意琳被两名警员拦在警戒线外进不去,在咒骂了陆成远几句后又嚷嚷:“你个莫名其妙的破警察至少告诉我萧语珩有没有危险啊?”

是萧语珩的同事?陆成远有谱了,一面暗自腹诽:急疯了吧,打个电话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笨蛋!一面没好气地扔过来四个字:“比你安全!”

回警队的冯晋骁哪里知道萧语珩和赫饶居然不听他指挥跑去喝酒了,他坐在办公室里,将所有关于沈俊案的资料全部调出来,才准备要看,手机就响了。

是萧语珩的短信。她说:“你身上的勋章够多了,处理下手背上的。”

不冷着他了?眸中溢满温柔,冯晋骁直接把电话打过去。

果然,这次那边不再剑拔怒张地直呼他全名了,而是先喂了一声。

萧语珩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孩子的娇嫩,反而有种似海一样的低沉,听上去沉稳舒服。

听到她问“有事啊?”冯晋骁心底最深处的情感似乎在瞬间被唤醒,他唤了一声:“珩珩。”就停住了,直到萧语珩“嗯”了一声,他才说:“伤口处理好了吗?记得让医生开外涂的药,再量个体温。吃过饭就回家休息,我争取——”抬腕看了下表:“八点前回来。”

“晚点也没关系。我和赫饶在外面逛逛,要是你有时间的话,来接我们吧。”

这样的温柔以待,除了说好,冯晋骁给不出第二种回答。

陆成远进门就见冯晋骁站在窗前抽烟:“不是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冯晋骁转过身把烟掐灭,“有点累,提提神。”

陆成远的目光从他的手移到肩膀:“伤口疼?之前的动作幅度不小,抻着了吧?”

冯晋骁试着活动了下胳膊:“应该没事。”

陆成远无奈:“嫂子还不知道吧?你这个人就是,什么事都自己扛,我就不信能瞒过今晚。换位思考,要是她有什么事瞒着你,你什么心情?”

“那不一样。”冯晋骁认为这样的换位思考不对,他是男人,保护萧语珩是理所当然。皱眉揉了揉肩胛,他坦言:“动手的时候没觉得,过后才有痛感。”

陆成远笑了:“当时你满心满眼都是嫂子,哪里还能顾得上疼。快拆线了,悠着点。”

冯晋骁点头,了解完机场的排查情况,指指桌上的文件:“回来的正好,看看这些。”

陆成远在他对面坐下来,翻看案件资料。两人研究到临近傍晚,才提审名为“沈俊”的黑衣男子。

10平米的审讯室里,审讯椅上坐着的“沈俊”被束缚着手脚,他神色平静,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惊惧和慌张,五官眉眼与通缉令上的罗永犹如一人。

冯晋骁与陆成远一前一后走进审讯室,随行的警员在冯晋骁的示意下打开了“沈俊”的手拷。陆成远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他面前:“挺嚣张啊,还挟持人质。怎么样,是坦白从宽,还是需要我给你点提示?”

“沈俊”置若罔闻,只低头活动手腕,不回应。

陆成远毫不客气地“啪”一下打开他的手,屈起右手食指用力扣扣审讯椅扶手间的那块档板,黑着脸提醒:“所有坐过这里的人,起初的反应都和你一样。但你记住,能被我们‘请’来的,他的未来,除了接受法律的制裁,没有其它可能性。”语毕,递了个眼色给警员,吩咐开设备。

“我们这地方,没人愿意来。”冯晋骁在“沈俊”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随意地放在桌上,直视过去,语气平稳:“自投罗网的,你是第一个。”

“沈俊”动作一僵。

冯晋骁径自说下去,“暂且不说案子,我们先来说说罗永和沈俊的交情。”

冯晋骁刻意不说“你和罗永”而是说“罗永和沈俊”。“沈俊”听出来了,他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尽管只是一瞬,还是被冯晋骁捕捉到了。

“罗永和沈俊高考落榜后一起下了海。罗永喜欢上一个叫张莉的女人,结果张莉却成了沈俊的女朋友。后来沈俊开始接触毒品,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身边的女人就多了起来。直到张莉怀孕,沈俊终于决定娶她。遗憾的是,登记那天新郎没有出现在民政局,而是和另一个女人纠缠在张莉亲自挑选的婚床上。”

“为了阻止张莉嫁给沈俊,罗永也算费尽心机。可惜张莉并没有因此选择他,反而因为绝望,在怀孕五个月时,因吸食过量毒品死在了家里。”说到这里,冯晋骁停下来,旁观者一样看着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沈俊”,直到他像是承受不住什么,把脸埋在双手之间,肩膀耸动,才继续:

“罗永因张莉的死和沈俊大动干戈。也正是那次,沈俊的手被罗永烫伤。不过都说兄弟如手足,他们表面上看来并没有张莉这件他们视为衣服的女人翻脸。随后,罗永过了一段混乱不堪的生活,导致他在案发前染上了一种不太干净的病,逃亡过程中因无法坚持治疗,他反复感染,在三年前,死了。”

原本低垂着头的男人听到这里猛地僵住。

冯晋骁递过去一个眼神,陆成远就从警员手中接过一沓照片,甩在“沈俊”面前:“你们哥俩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愧是双胞胎。不过罗强,你哥要是知道你冒充沈俊自投罗网,估计得气得活过来。至于张莉所怀的孩子,你要还是个爷们的话,就别否认。”

半晌,罗强慢慢抬起头来,目光停留在照片中一对孪生兄弟身上,表情木然。

冯晋骁示意警员把一盒烟放在他面前。

罗强抽出一支点上,打火时手有些抖,点了两次才成功,他狠狠吸了几口,在烟雾缭绕中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因为父母离婚,他和罗永分别在两个再婚家庭长大,连沈俊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才能假冒罗永,甚至以罗永的名义和张莉发生了关系。

这样的问题冯晋骁不可能回答,“沈俊作事向来谨慎,六年前险此被捕,正是罗永暗中为警方提供了线索。你认为罪魁祸首是沈俊,可是六年了,你还是没想通,依沈俊的精明怎么就中了罗永的圈套,在登记当天出了那么大的差池被张莉捉奸在床?”

“因为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为了惩罚张莉的不忠,他才将计就计。说到底,张莉的死,沈俊和罗永的决裂,罗强,你功不可没。”

罗强抬脸看他,面前的男人依旧是六年前英俊清减的模样,只是那双历经岁月打磨和洗礼的眼睛愈发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冯晋骁,我低估你了。”

冯晋骁神色不变,硬朗的侧脸线条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刚正、纯粹。

接下来的审讯就很顺利了,对于六年前在古城沈俊指使罗永抓萧语珩的动机,罗强的回答是:“他们应该在古城有过一面之缘,沈俊说萧,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眼前闪现萧语珩笑得眉眼弯弯的面孔,冯晋骁的眸色沉了沉。

最后,罗强说:“沈俊他人,已经在A市了。”

“你犯下的事,罪不致死。不过依你的本事出去就得被沈俊做掉。”冯晋骁起身走过来,双手撑在罗强面前的档板上,俯视他:“我给你条活路。”

罗强的身体在他的注视下慢慢靠向椅背,眼底血红一片。

回到办公室已临近九点,冯晋骁发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最后一个是在半个小时前,全部出自同一号码。他立刻回拔过去:“我现在过去接你,在哪儿?”那边回应的,却不是萧语珩。

十分钟后,冯晋骁来到G市一家高级会所。这里执行会员制,只接待VIP客人。

此时萧语珩和赫饶已被经理送到了豪华套房,他推门进去时,两个喝醉的女人安静地躺在一张大床上,闭着眼睛,头挨着头,像孩子一样睡的正熟。

陆成远认识的赫饶是滴酒不沾的,见此情景,不免惊讶,“再也不相信女人了。”

身穿衬衫西裤的萧熠在这时走进来,看见冯晋骁,微微皱眉:“还没哄好?又闹了?”直觉认为是萧语珩和冯晋骁还没和好。

冯晋骁走到萧语珩面前,把人扶起来披上他的外套,话里有话:“闹的不是我的这个。”

萧语珩被他一抱,倏地睁开眼睛,墨黑的瞳仁闪动着不安和惊惧,如同从恶梦中醒来的孩子,充满防备意味地看着他。

冯晋骁不明白萧语珩因何惊惧,还是停下动作,摸摸她的脸,放柔了声音:“是我。”

萧语珩定定地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像小猫一样往他怀里蹭。冯晋骁展臂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背。很快地,怀里的女人呼吸均匀的睡去,惟有双手紧紧抓着他衬衫一角。

冯晋骁抱起萧语珩往外走,经过萧熠身边又停下,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斟酌措辞,又像在考虑要不要说,最后:“两年前你走的那天,她向我请了一天假。她在我身边三年,除了一次病到昏迷不醒住院三天外那是唯一一次请假。我想,她是去A市送你。”

萧熠自然明白冯晋骁口中的她是指赫饶。

可那天去机场送行的人里,没有她。

陆成远是个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冯晋骁走了,立刻跟上去,“我去开车。”愉快地决定不管赫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