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理都不理他,像没听到一般,既不看他,也不看九千,更没有看砚林,以及周围那一圈不明就里等待着的士兵们。他的目光投向遥远,仿佛那里有着过去和未来,也可能,他望着的,只是一片虚无。他明明在等待,但好似什么都不期待和需要了。
副将都快哭了,一脸焦急,他快要做逃兵了,哪怕这时候一个人逃走了,到底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真被当成俘虏抓了去……后果不堪设想。辛国他不知道,但在戚国,对待俘虏最残忍的方式是削了鼻子,挖了眼睛,剪了舌头,甚至……不,他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直接疯了。疯了倒好,至少什么都不知道了,最怕的是此时此刻等死的感觉。
于是,他沉了口气,无奈摇摇头,“太子殿下,别忘了,您是戚国的太子殿下。如今兵临城下,如若您真的被当成俘虏抓去了辛国,戚国面临的并不是少了一个将领的问题。辛国很可能拿您当人质来要挟陛下,到那时……”
“这是冷离的责任!”清明也不等他说完,他岂会不知这一切的后果,但看着九千和九千此时踌躇的表情,他便气的什么都顾不得了,“荣恩,你怕了你带他们走好了,现在还来得及逃命。”
清明如此说完,一把解下了自己腰上了令牌,直直伸出去,递到副将荣恩的眼前,“拿上我的令牌,带士兵们回戚国,父皇不会怪罪你们。将冷离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皇和皇妹,让他们来定夺,他们了解冷离,当然,也拿他没办法。冷离一定会回去的,而且会带着那些被他说服走的士兵,那些士兵也不是傻子,跟着他不多久就明白了,里面有将军和将领,也会作证的,你不会有事,说不定还有赏。”
荣恩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令牌。他环顾四周,看了一眼那些仍遵守军令,手持弓箭,围成一圈的士兵们,有些痛心了,“太子殿下,你应该明白,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不要拿自己的未来甚至生命当儿戏啊。我是个副将,这本不是我该说的,可是……”
荣恩叹了口气,原本欲言又止,但还是说出了口,“殿下,臣知道这位辛国公主是您结发妻子,是在民间相识与微时,你们感情深厚,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只是,现实摆在面前,殿下您总要面对的。这位公主殿下也并没有对您笃定不移的选择,您又何必冒着生命”
荣恩说不下去了,再说他脑袋就掉了清明因为他的絮絮叨叨,很明显烦了。手中的长剑刷地出鞘,一道白光乍现,再清醒过来,他脖子上已然架了一柄剑了。
“殿殿下息怒,臣不说了,臣不说便是了。”荣恩无奈,自己苦口婆心,倒还是好心办了坏事。这兵临城下,原本是该想尽一切办法逃命的,可如今,太子殿下在等一个女人,而他,在做着大概是太监才做的事,说的话。
荣恩哭笑不得,心中连连叫苦。这简直不是他了,他无奈长吁了口气,剑虽架在他脖子上,但到底他是一国的副将,也不是被吓大的,即便是太子殿下的剑,也并非不长眼,到底这是殿下,不是冷离大人那个疯子。于是,他轻轻伸出两指,夹着剑,轻轻地,轻轻地将剑移开半寸。
“殿下,臣什么都不说了,臣这就集结士兵们,只有这三五百人了,比起辛国来的大军,咱们不是对手,臣这就带他们走,带他们逃回戚国,您……现在可饶了臣吧!”
气氛凝重了,清明手上一闪,又是一道白光,他出力收势都很刁钻,是以这收势的劲头儿,简直比起势还吓人,吓得荣恩差点以为清明不想放过他,直接了结了他了。当一时半刻后,眼前没有了剑,手上也没有了剑之时,他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