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渊!”
刚迈出医院楼梯间,琅渊就看到了一脸谄媚着凑过来的老伍,一时间竟想起上辈子的两位‘爹爹’。不禁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礼貌的冲来人点了点头。
老伍见琅渊的状态有所好转,一时间欣慰不已。
“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他吗?”琅渊问道。
“这……可能得他家里同意。”老伍不置可否。
他家里……
就是那些,只想为了他家遗产争夺抚养权的远亲嘛,呵呵。琅渊在心里翻了白眼,打消了从老伍这边走捷径的念头。
他沉默着,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在他有限的清醒时间里,告诉毫无记忆的自己事情的原委,以及他将要希望做的事情。
“我想要去找个出租屋,离医院近的。伍哥,明天刚好周末,你能陪我看看嘛?”琅渊眨巴着眼睛望向身边壮硕的男人,心里想着偶尔依赖依赖原住民,也挺好。比如上一世的爹爹们。虽然他一直对喊别人爹这件事有点隔阂……
“怎么?学校宿舍不住了?”老伍有些奇怪的回头望向少年,突然觉得两人这番对话,就跟他在看自家崽样的感觉。一时心头微热,关心的问道,“与室友有矛盾?”
“没。我想看看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做护工。”琅渊解释道,但想了想这番说辞还是不够稳妥,便继续说道,“况且,宿舍比较闹腾,出来住清静。我想……我决定了,我要考研进修。”
“哦,那是好事。”老伍摸着下巴的胡渣,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点了点头,“行,刚好我明天休息。省的你个小崽子出去被骗了。”
“谢谢伍哥。”
琅渊穿的单薄,吹着早晨的凉风。不经意间,便开始一个哆嗦接着一个的打着。
昨日他与老伍推脱了老久,才被允许在附近小旅舍将就,没去打扰于哥和伍哥两人的惬意夜生活。可他没想到今日竟大变天了,刮起了妖风,怪冷的。
撑着昨晚的酒劲,琅渊早晨快要醒酒时,又偷偷灌了一点。将自己控制在,将醉未醉的状态。他总感觉自己这副清醒状态,怕是彻底酒醒了,便又要在灵魂里记忆沉底。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安排好之前,他不敢赌。
借着医院和老伍的搭线,楼淮之的远亲竟真同意了琅渊继续做护工的请求,并且工资还加了不少。听说是对方为了争抚养权造势,才爽快的做起了这个面子工程。
房子也拖老伍的福,当周就顺利搬进了出租屋。
但,直到第三周,琅渊才真的再次见到了楼淮之。
“他有极其严重的PTSD症状,之前说的那些敏感词,千万不要当他面提起。另外,如果他有自虐或者其他暴力行为,请立即按铃呼叫医护人员。”小护士拍了拍琅渊的肩膀以示鼓励,“其实一般症状较为严重的病人我们是不支持外聘护工的。毕竟有风险嘛。不过好在他这两周基本又稳定了下来。加上他家人强烈要求,怕没有人陪着看护照顾不过来出事儿。这才允许你……总之,他现在表面基本就只是言语障碍和抑郁倾向。反正你多加小心些,千万别刺激到病人。”
琅渊佯装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站在门前深吸了口气,他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小楼,听故事吗?”
琅渊笑着在小孩的床边坐下,目光深深的望进对方幽深的眼底。楼淮之也这么直直的寻着声响,望向他。两人的目光好似不期而遇的旋风,交织在了一起。
可是琅渊知道,他已经……看不见了。
不过没关系,他总算找到他了。
他欠他不止一条命。所以,不论是遗产,还是视力,他都会一点点的帮他找回来。这一世,他不会再欠他的了。
“小楼,你知道吗,我们上辈子,上上辈子,数不清了,反正好早之前就认识。”琅渊轻轻拧了毛巾,给孩子擦去脸上的污渍。
“认…识……”楼淮之呆滞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好似并不知晓是何意思,这是像个机械般重复。
“嗯,你可是在我梦里……”
琅渊一上午都陪着楼淮之,时不时的跟他念叨着点什么。可是话音卡在了‘梦里’这句,却突然没了下文。
琅渊温和的望向楼淮之,眼中不知酝酿着什么情绪,唇角微勾着打断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我们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