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如今后悔了吗？那早些便不该帮我的。”萧庸看着手上的东西，鼻尖像是闻到了木兰花的香。

“木兰先有花再有叶，花叶永不见。”萧庸看着楚婉柔的的背影，像是通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

“没用的。”柳萤看着他手上的花，红色的还未开苞，“花还没开。”陆归远已经转醒，手上的伤已经被陈广博止住了，大眼睛愣愣的盯着柳萤。

“我知道，我想了想，既然都说两生花是神的灵，那柳萤。”萧庸看着柳萤，他发冠上的兰花丝带随着海风飘在空中。

“我向您祈愿。”他说完，陆归远和段琦君看着她，眼睛瞪大。

柳萤轰得一声，脑子里炸开。

“神啊，我求求您...”

“您能听到我吗，神啊...”

“救救我吧，神灵啊...”

柳萤又听到了，就像她在黎女的身体里时听到过的那样，不只是那时，她的身体知道，在数不清的岁月里，她听过太多太多的祈愿，流水送斯人，人欲最可恨。

脑子里的声音太多了，只觉得十分吵闹，手上的珠子烫热，像是要在她手腕上烧出个洞。红色的花开了，柳萤的身边也多了个人，黎女红色的衣袂拂过柳萤的脸。

“神主，你听到了吗？”

“请像找到我一样，将他们都找到，那些和我一样流落在外的你的灵的碎片。”

“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

说完便化作一缕红光，融进了柳萤的身体里，她这次不再是旁观者，黎女的记忆融进了她的身体，她过往岁月里碎片般的镶嵌进了一段记忆，黎女不再是黎女，而是变成了柳萤。

“你要求什么。”柳萤看着萧庸，晃了晃头想站起来，却一个踉跄，陆归远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碰到她的腰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收了回去，用肩膀撑着她的身子起来。

在看不到的地方，他却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指尖。

“请您救救我的弟弟，他快死了，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

“这是我欠他的。”

“说些屁话。”长枪快过光，直接插在了萧庸面前，楚婉柔收拾完那些怪鸟，抬脚翻身而过，立在萧庸的面前，“你想救，他未必想活！”

“他是你丈夫，你怎么能...”

“是又怎么样！”楚婉柔双眼都是怒意，“他说过了，还有十年，有的是办法，你非要一命救一命，不过是觉得亏欠了他，可是他说过他这些年过的很好，从未因为幼时的事而怨恨，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不可能！”萧庸情绪激动，“他怎么可能不怨恨，明明是因为我他才变成这样的！”

世界上少有巧合，多的是人为。他们的父亲当年在祭生台前看着两个孩子，刚出生就暴露在初春中，这样的温度冻一夜，恐怕都活不成，不如他来选。所以他选了先天体弱的萧启明，都是骨肉，真的到这时候当然是选择更有可能活下来的。

一副药下去，孩子便算是死了一半，好在赵苍救了他，将他带了回去。

“如果不是师叔他已经死了，他变成今日的样子是因为我，因为萧家，不然他也是天之骄子。”

“他如今也是，你也是。”柳萤站直了身体，一点不适都没有了，身体随着黎女的回归变得更灵活。

“你没有天赋可是却努力，他虽然体缚无法修行但依然贵为长老之一，错的是萧家的封建的观念，和你没有关系。”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下来，自己回去和你弟弟说，我跑这一趟就是他交代的要把你带回去，下来!”楚婉柔发了好大的火，像是抓小鸡仔一样把他从石头上抓下来，路过柳萤时，柳萤从他的手中拿过两生花，那花却似纸灰般散了。

“这，怎么...”陆归远看着她空荡荡的手。

“镜花水月吗？”柳萤心想，她最不解的是，为什么是陆归远的血能够让两生花开，如果说红花对应的是黎女，那白色的花应该是段云才是。

瀛洲的人会回到瀛洲，那陆归远就不会是段云的转世，那能够让白花开花的应该是段琦君才对，为什么是陆归远？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不对，柳萤突然发觉最大的问题在于，黎女！

为什么黎女和自己长得一样，不是神而是柳萤，为什么柳萤会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按照季松的说法她是被选中的，那说明她和这个世界有关系吗？还是说只是巧合，长得像只刚好是巧合而已。

可是如今有了黎女的样貌和记忆的她还是她吗？

那如果说她现在是黎女，那脑子里多出的柳萤的记忆又是谁的？

如果人的样貌和记忆重新回到了过去，那她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呢？

“师父你怎么了。”陆归远低下身子看着她，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

月亮沉在海底，天上没有光，山石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海是平静无垠的镜子，他们两个人独独的站在这样的景下。

水光照亮了他半边的脸，柳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走上前去，玉指贴在他的脸上，他震惊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在水边站着。

柳萤清醒了，她记得。

她是柳萤，从其他的地方来，来这里解救眼前的人。